在院門口,海棠看到鄰居教書先生孫向紅的三個孩子正在玩耍。兒子狗子立刻想掙脫了海棠的手,想去跟小夥伴們玩兒。海棠心裡正煩著呢,就鬆開了領著狗子的手,對孫家哥哥姐姐說:“你們帶著弟弟玩吧!”
說完,海棠拖著沉重的雙腿邁進了外屋的大門檻,走進屋裡,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床上那床她和文之武曾經躺過的被褥。床沒收拾,被子也沒有疊好,顯得有點淩亂。
海棠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俯下沉重的身子,趴在了柔軟的被褥上。趴下的一瞬間,海棠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文之武留下的味道。
她的眼神一下子凝住了,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夜與文之武的溫存時光。海棠用力吸吮著這股重重的味道,感受著它帶給自己的溫暖和安慰。這種味道仿佛有一種魔力,能讓她緊張沉重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不一會兒,海棠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想念起文之武來。
不經意間,海棠的手觸碰到了被窩裡的金戒指與玉鐲子。那玉鐲子乃是一對材質上佳、做工精巧的墨綠色翡翠玉鐲,海棠徐徐將鐲子沿著手掌套向手腕,這對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瞬間使她感到絲絲涼意直滲骨髓,隨後她又戴上了金戒指。海棠翻過身,仰麵平臥,仔細打量著。
海棠全然不知文之武等人打劫的是哪家大戶人家千金小姐的佩戴之物。或許這是其母親在她出嫁時賜予的祖傳翡翠手鐲,老人以此祈願女兒婚姻順遂,夫妻情篤,白頭偕老,同時也象征著女兒所嫁之夫乃是溫良恭謙的君子。然而,因其婆家在鄉裡跋扈囂張,魚肉百姓,巧取豪奪,遭到了替天行道的文之武等人的打劫,致使手鐲失落。此刻,那丟失手鐲的女子作何感想?是在心中斥罵那些在她眼中宛如強盜惡匪的文之武等人,還是勸諭夫君遵循聖賢之道,多關懷鄉裡百姓,知足常樂,切勿過度壓榨剝削那些佃戶和貧苦之人呢?
但此時的海棠望著這對手鐲和金戒指,卻是心下惶惶。她是多麼渴盼,這並非文之武搶來的,而是他做生意掙錢購置送給她的。海棠就這般癡癡地躺著,看著,遐想了一個時辰。
突然之間,門口處有一道人影閃過,緊接著就有人進入屋內。
海棠見狀急忙坐起身來,原本戴著著金戒指和玉鐲子的雙手也迅速地背到了自己的身後。
隻見楊五爺一臉賊眉鼠眼的模樣,站立在裡屋門口的位置,他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目光始終停留在海棠那鼓鼓的胸口處,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令人作嘔的邪惡光芒。
“海棠啊,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有?”楊五爺臉上帶著虛偽至極的笑容,假惺惺地開口問道。
當海棠看到楊五爺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時,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慌,生怕楊五爺會發現她手上文之武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於是,海棠下意識地將雙手緊緊地背在了身後。
而楊五爺注意到海棠背手時胸脯挺得更高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佯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抬腳邁步走進了裡屋的門檻,嘴裡還不斷地念叨著:“海棠,你的手怎麼了呀?讓五叔來幫你瞧瞧看,這幾年五叔我可是學到了一些江湖醫術呢!”
海棠心裡愈發緊張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下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慌亂間,她不由自主地大聲喊道:“五叔,您彆過來!”
楊五爺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安慰道:“哎呦,海棠啊,彆怕!五爺隻是想幫你看看手而已。”
海棠心中一緊,急忙說道:“五爺,您彆過來,侄媳婦手裡拿著的可是女人帶血的臟東西啊!”
聽到這句話,楊五爺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連忙說道:“海棠彆喊,彆喊,彆喊……”
說完,楊五爺悻悻然轉身離開屋子,腳步匆匆地溜走了。
楊五爺前腳剛剛踏出那院門,海棠便急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奔向外屋門,迅速將其關緊並插上門栓,而後回到西屋,神色慌亂地摘下那戒指和鐲子,也藏進了炕上的躺櫃裡。緊接著,她又趕忙收拾疊好被褥,放進炕櫃裡,生怕再有他人前來串門,看到褥子上那洇濕的痕跡,或聞到什麼氣息,那可就麻煩了。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發現炕上不知在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嶄新的撥浪鼓和幾粒包裝精美的糖果。海棠猜想這一定是文之武留下的,便將它們收到了炕桌上。
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海棠重新打開了屋門,隨後從屋後抱了一捆柴禾,準備燒火做飯。
在北方的農村,通常而言,一般人家的堂屋裡都會在左右兩側分彆砌造一個灶台,並安放上兩口大鐵鍋。天氣涼的時候,每日早中晚,都燒柴禾來燒水做飯,與此同時,還能夠為炕提供溫暖。熱天,則是在院裡砌一個灶台使用。
就在海棠低頭專注地點柴禾之際,院門口處,楊家大院大兒子楊天福的媳婦翠花,腰肢款擺,一步三搖地走了進來,其後還跟著一個手提黑漆食盒的家丁。翠花尚未踏入屋門,那嬌柔嫵媚的聲音便已然傳進了海棠的耳中:“弟媳婦,在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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