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到後半夜凍的人都直哆嗦,凜冽的北風一陣超過一陣,窗上已結上厚厚的冰霜。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和絕望的心呆呆的靠在牆上直立著,突然一個魔鬼的身影在她眼前閃現,長的脖子和耷拉口外的舌頭,手裡拿著根繩子,把繩子的另一頭做了個套,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牽著她走向了一個黑洞,脖子上的繩子越勒越緊了,但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快樂極了,耳邊聽到了哥哥的聲音,是哥哥聲音,是前年懸梁自儘的哥哥的聲音,是哥哥來幫她解脫人世間的煩惱和痛苦。“哥哥,那孩子呢?”“孩子自有孩子福。”“對!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福氣!”她推門出了屋,刺骨的寒風迎麵吹來,他眼前一黑,雙腿一軟身子往前直斜徑直來了個踉蹌,本能的用右手扶了下門框,沒有摔倒。身體生理本能需要反射餓了,餓的不行了,強烈的想吃東西的欲望,吃什麼呢?隻有院子裡草氈下那十幾個蘿卜和那點白菜,她掀開了草氈,拿起了一個蘿卜,然後用手擦拭了一下粘在蘿卜上麵的泥土,哢嚓哢嚓的啃了兩口。不對!天太冷這白菜和蘿卜要是凍了,孩子們冬天吃什麼啊!她又啃了幾口蘿卜,渾身又有了力氣,然後拿出了幾個麻袋,隻用了三個袋子就把這點蘿卜和白菜倒入了自己挖好的菜窖,她沒有多想縱身就跳進了菜窖。本已漆黑的夜,菜窖裡比這黑夜還黑幾倍,稍過了一會兒,視覺好了些,她俯下身把蘿卜和菜沿著窖壁平整的擺好,又拿起蘿卜啃了起來,十隻小手,五個張著的小嘴,媽媽,給我們點吃,給我們留點唄!”她於是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半個蘿卜,絕望再一次的襲上了她的心頭,出嫁的時候和爸爸賭氣說的一句話,而爸爸絕情堅持了十四年,自己沒黑天白天的在家裡家外拚了命的乾活,可是每年掙得分連家裡基本的糧菜都保證不了,五個孩子一天比一天的大了,飯量也逐漸一天比一天劇增,吃什麼啊?可怎麼活呢?好了,我走了就什麼也不用管了,我就解脫了就去那極樂世界了。
“妹妹,哥哥在等你呢?你怎麼還不來呢?過了這個機會和時辰你就不了。”哥哥的聲音在這菜窖裡回蕩,哥哥的身影在她眼前飄動。“哥,你稍等一會兒,我就去了。”她想爬出菜窖,但菜窖太深了,根本沒有辦法爬上去,她仰頭望著棚菜窖的橫梁恰似事先準備好了的,是一個真正的懸梁。“唉,繩子呢?”怎麼沒帶一根繩子下來?難道這是魔鬼給我的提示,他靈機一動,然後把剛才裝菜的扔下的麻袋三下五除二的拆成了線條,向右手掌上吐了口吐沫,挽起了右小腿的褲腳,拿起了一縷麻條在小腿上一捏分成了兩股,右手掌自上而下的稍微用力一搓,片刻間,就搓成了一根麻繩。
她用雙手快速的在窖壁底邊的沙子扣了兩個窩,雙腳一蹬雙手正好搭在棚窖的橫梁上順利的把繩子穿上,繩子的兩頭對折扣,用手一繞打成了一個死結,脖子一伸就套上了,雙腳離開了那兩個窩,“哥哥,我來了。”霎時悔恨急襲心頭,孩子,我的五個孩子,我要是去快樂世界了,我的五個孩子都沒有娘了,都沒人疼愛了。但無論她怎麼掙紮都已經無濟於事了,反而越掙紮,越是在追趕著她的哥哥。“孩子,我的孩子!”本能的用手指在那窖壁上留下了清晰的溝痕。“孩子。”勒緊的繩子終於到了生命的極限,她哥哥在前邊牽著她進入了一個黑洞,慈祥的孟婆手捧著一個金色的盆子,把盆裡的迷魂湯給她灌了進去,前世的人間煩惱、苦難、姻緣、愛情頃刻間消失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群少男少女敲著鑼鼓,飄著彩帶載歌載舞和望不儘的茫茫空間,成群的牛羊成片的莊稼,成群歡樂的人群。哥哥,是哥哥飛奔過來,她也飛奔過去加入了歡快人群。
天已黑了下來,怎麼還沒見媽媽的身影。冰冷的小屋,冰冷的炕,空蕩蕩的鍋。二歲大的小弟坐在涼炕上凍餓的哇哇直哭。
“你見著媽媽了嗎?”她見隻有十三歲的大弟弟從院外進來,沒有,“你去拿捆柴火,姐給你們做點飯。”
切了點白菜條和舀了一盆玉米麵。“大弟你去把小三和小四找回來吃飯吧!”她自己盛了碗剛放到嘴邊卻放下了,我得去找找媽媽去。
她轉遍了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屯子也未見到媽媽的身影,“大姑你見著我媽媽了嗎?她來到後院大姑家。”“見著了,你媽出屯子往東走了,可能去你姥姥家了。”媽媽是很少去姥姥家的,也從未在姥姥家住過,天黑前都會回來的。她回到家見自己未吃的玉米糊粥已被幾個弟弟分吃精光。天越加黑了,媽媽怎麼還沒回來,漸漸地睡意襲來和四個弟弟睡去了。
太陽已升至很高她一軲轆爬了起來推了一把大弟弟“到點了起來該上學了。”她咕咚喝了瓢涼水沒有洗臉和梳頭一路小跑來到了學校“叮鈴,叮鈴”鈴聲響過她搶在了老師前邊坐在了課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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