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寧見識過謝臨淵冷漠的眼神、憤怒的眼神,而此刻,他眼睛裡浮現出的是濕淋淋的仇恨和痛楚。
那比任何惡毒言語還要鋒利的目光,好像要刺進她的五臟六腑。
幸好早已對他不抱什麼期望了,不然她該大哭一場。
“還不算滿意,她欠我的不止這些。”宋晚寧迎著他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緩緩笑起來。
謝臨淵看著她的笑,覺得格外刺眼:“宋晚寧,你何時變得如此惡毒?”
“我向來如此。”她歪了歪頭,不甘示弱。
一個會因為低劣苦肉計而失控的人,和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反正已經恨她了,多恨一些又何妨呢。
“王爺,不要怪王妃,我做錯了事該罰。”喬魚兒捂著半邊臉,血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可憐兮兮。
謝臨淵朝她看去,麵色似有不忍:“你怎麼這麼傻,女子最重容顏,你又容易留疤,毀了臉可怎麼好。”
“隻要王妃能消氣,我這點傷算不得什麼。”
陸景之沒忍住打斷了二人:“用藥得當,注意忌口,便不會留疤。”
“此話當真?”謝臨淵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你不會暗藏私心吧?”
他怕陸景之會因為宋晚寧故意不好好醫治喬魚兒。
“王爺慣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宋晚寧聽出了他話中之意。
她半邊臉被包著,另外半邊臉沒有表情,眼神卻是赤裸裸的嘲諷。
陸景之冷笑了一聲:“微臣家中世代行醫,這點醫德還是有的,王爺且寬心。”
他站在宋晚寧的身邊,兩人露出如出一轍的不屑神情。好像他們倆同仇敵愾,一起對抗著他這個外人。
心底那股陌生又熟悉的酸澀感湧了上來,讓謝臨淵的心情格外煩躁。
陸景之無視他,將喬魚兒拉到一旁坐下,處理起了傷口。
他憋著氣,下手遠不如對宋晚寧溫柔,疼得喬魚兒直掉眼淚。
“多多謝陸大人。”喬魚兒強撐著道謝。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能讓謝臨淵心疼,陸景之卻毫無感覺,看她和看一塊肉沒有區彆。
“你這傷不算什麼。”陸景之一邊上藥一邊漫不經心說道,“當年她胳膊上中了一劍,傷得幾乎能看見骨頭,最後還不是一點傷痕也沒留。”
這裡的她說的是宋晚寧,正是當年為謝臨淵擋下一劍受的傷。
他隻知道她受過傷,卻不知為何而傷,因此說得口無遮攔。
宋晚寧皺了眉頭,有些不悅:“說這些做什麼。”
當年的事情,她提過,謝臨淵不肯信,現在再提起也沒什麼意義了。
倒像是她依依不饒,硬要與喬魚兒爭個高低一般。
“胳膊上。”謝臨淵垂眸喃喃道。
他想到當年喬魚兒拿著玉佩來找他時,給他看過胳膊上的傷疤。很長一條,觸目驚心。
他調查過當年救他的女孩的身份,是寧遠侯府的丫鬟不假,且太醫院當時沒有被侯府召出的記檔。
喬魚兒說,當年府裡隨意找了個郎中為她醫治,醫術不精才留了這麼嚴重的疤。
信息每一條都對得上,他堅信救他的人是喬魚兒。
因此,之前宋晚寧說十二年前救他的人是她,他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