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薑桂芝答應了定彥平的建議,其實在她內心深處,始終覺得和羅藝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此刻怨恨如潮水般洶湧,可往昔的那些甜蜜與溫暖,那些相濡以沫的瞬間,仍如點點星光,在她心底的黑暗角落裡閃爍著微弱卻又執拗的光芒。
羅藝迫不及待地快步走過來,神色慌亂而愧疚。他的眼神中滿是懊悔與自責,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對著發妻和羅鬆,他深深地彎下腰,那腰彎得極低,仿佛要用這樣謙卑的姿態來表達自己深深的歉意。
他聲音顫抖,帶著難以抑製的哽咽,語氣誠懇到了極點,堅定地說道:“桂芝,鬆兒,我知道,千言萬語的道歉都無法彌補我對你們造成的傷害。我真的是罪不可赦,讓你們在漫長的歲月裡受儘了苦難和委屈。我讓你們失去了依靠,讓鬆兒缺失了父愛,這都是我的罪過。”
羅藝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我在此鄭重地向你們保證,等我忙完了這陣子棘手的公事,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對你們的補償之中。我會用我所有的時間、精力和財富,去彌補這麼多年來對你們的虧欠,去填補這麼多年的遺憾。就算要我付出一切,哪怕是拚儘我所有,也在所不惜。我隻盼著你們能給我這個贖罪的機會,讓我重新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薑桂芝轉過頭去,肩膀微微顫抖著,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去看羅藝那充滿愧疚的臉。她的雙眼紅腫,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讓它們再次落下。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過往的甜蜜與如今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她混亂不堪,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曾經狠心離去、如今又突然出現的男人。
羅鬆緊緊咬著牙關,腮幫子因為用力而鼓起,額頭上的青筋也隱隱可見。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怒火,想要狠狠地指責羅藝的無情和不負責任,那些尖銳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但是當他看到母親那隱忍的模樣,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裡,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父親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那定彥平倒是知曉當下局麵的棘手,他眉頭緊皺,沉思片刻後,對著羅藝壓低聲音說道:“羅藝啊,如果北平王妃問起來,你就說我不喜歡應酬,推脫了去。這件事暫時先彆讓她知道,眼下局勢已然複雜,萬不可再橫生枝節,引發更多不必要的麻煩。”說完,定彥平的臉上滿是憂慮,目光中透著深深的擔憂。
隨即,定彥平整了整衣衫,轉過身麵向楊義臣一行人。他神色鄭重,抱拳深深一揖,腰彎得極低,滿臉歉意地說道:“楊將軍,還有諸位。今日之事發生得如此突然,實在是讓大家看了笑話。擾了諸位的興致,破壞了原本的氛圍,這都是我的疏忽。我定彥平在此向各位誠心道歉,還望各位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羅藝對於定彥平的安排,心中雖有萬般的不舍與愧疚,卻也明白這是當下最為妥當的處理方式。他神色淒然,整個人仿佛被一層陰霾所籠罩,那沉重的表情讓人看了都心生憐憫。
他緩緩地轉過身,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卻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妻兒。那目光中飽含著無儘的眷戀與心疼,仿佛這一眼便是永恒。
他一步一回頭,每一次回頭,眼神都在薑桂芝和羅鬆身上停留許久,似乎想要將他們的模樣深深地刻進靈魂深處。那眼中的淚光閃爍著,如點點繁星,卻又在瞬間被悲傷所淹沒。嘴唇微微顫抖,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又被堵在了喉嚨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第一次回頭,他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嗓子眼兒裡,隻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那歎息聲中飽含著無奈與懊悔,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壓得沉重起來。
第二次回頭,他的雙手不自覺地伸向前方,手指微微彎曲,仿佛想要抓住些什麼,那是對親情的渴望,對溫暖的向往,然而最終卻隻能無力地垂下,徒留一片虛空。
第三次回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那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似乎在暗暗發誓,待處理完這棘手的公事,定要傾儘所有,好好彌補這些年來對他們的虧欠,用餘生去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團聚。
看著羅藝他們逐漸遠去的背影,薑桂芝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久久無法收回。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靈魂也隨著那遠去的身影一同離去。這些年所經曆的種種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可遏製地湧上心頭。
那些獨守空閨、以淚洗麵的寂寞長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心靈的煎熬。那些為了生計而日夜操勞、奔波不停的艱辛日子,讓她的容顏過早地染上了風霜。那些麵對他人冷嘲熱諷時的無助與悲憤,像一把把利刃,一次次刺痛她的內心。此刻,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輕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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