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吞噬,是那種生撕活剝式的吞噬。
就像是一隻凶狠的雄獅,被你先剃去了鬃毛,再拔去獠牙,眼看鸞門財主那凶神惡煞的光圈一點點變小,它自己也越發恐慌起來。
和昨晚上九黎王紅線對付那師徒兩個相比,今天的場麵確實更壯觀,更驚心動魄,不要說韓掌櫃和令狐楚,就連洛川自己,都目瞪口呆。
雖然隻有短短幾秒鐘,鸞門財主卻已經失去了最後的魔影。
令狐楚趁機而上,一記釘棺釘刺過去,這個假借神明之名的魔頭失去了最後的光彩,像是燒完的炭一樣,變成了灰燼。
眾人麵前,隻剩下了那尊坑坑窪窪撞痕累累的神像。
洛川疾步上前,一把將神像抓起來,借過令狐楚的釘棺釘,用釘尖狠狠戳那神像的眼睛。
很快,神像的眼睛就鬆動了,脫落了下來。
這是兩個蘋果籽大小的“石頭”,黑紅色,半球狀,拿在手裡,很光滑,泛著一抹賊光。
洛川看了看,自己也是開了這麼多年當鋪的老朝奉了,竟然沒看出來這東西是什麼。
“韓叔,您閱曆豐富,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洛川道:“我聽那鬼祟和小杜說,敬神的儀式之一,就是要用自己的舌尖舔這神像的眼睛,所以,我懷疑這石頭有問題。”
韓叔接過“眼球”仔細一瞧,便愕然道:“這兩粒小東西,竟然是血紅玳瑁。在國內,玳瑁可是違禁品了。”
“是玳瑁嗎?”洛川有些懷疑道:“我見過玳瑁啊,黑色釉麵上金斑散布,宛如曜日,光滑細膩,可這個徒有光滑,卻一點都不細膩,還有一點凝澀感。對了,尤其是這顏色,越看越邪惡。”
“那是因為,這兩粒小東西,是用屍血喂出來的,東南亞很常見的一種‘養靈’方式。”韓掌櫃歎口氣道:“說來好險,你們沒來的時候,我和它在後麵打了一架,當時沒有算盤在手,力拚不敵,差點就被這神像的眼珠碰到嘴。舌尖是重陽之地,能驅煞,卻對付不了這種巫術,若被它沾染,我可能也就成了他操控下的行屍走肉了。這東西留不得,搞不好什麼時候,還會死灰複燃!”
韓叔說著,直接在香碗裡加入了蠟油和烈酒,點著了火,就把這血紅玳瑁扔了進去。
洛川看著韓叔有條不紊的樣子,不由得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咱們店裡有您,也算是鎮店之寶了。”
令狐楚附和道:“就是啊!我說韓叔,難道說,您心裡就沒有點執念嗎?剛才這個鸞門財主突然弄出那麼一招,您怎麼就沒被蒙蔽了呢?”
“我?嗬嗬,我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執念了,如果說以前有,那也隻有一個,就是希望早點看著少爺長大成人。這不,願望都實現了,還要什麼執念啊!”韓掌櫃哈哈一笑,就自顧自地去撿算盤珠子去了。
可洛川卻愣愣地佇立良久。
韓叔的執念竟然是等著自己長大。
可自己十八九年的生命裡,這才僅僅是認識他幾天而已啊。這算是韓叔的馬屁嗎?可也不對啊,以他的本事、名望和地位,犯得著拍自己馬屁嗎?
那就說明,他的話是發自真心啦。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長者如此青睞呢!
“少爺,你說,早上的那枚銅錢和戒指該怎麼處理?”
“非己之財,勿能用之。這兩個東西咱們不能要,不說咱們是開當鋪的,講究一個信義,就是普通人,也不能賺這個便宜。”
“少爺仁義,和我的想法一樣。可問題是,這東西如今已經到了咱們手裡了,又怎麼能給人家無聲無息地還回去,還不被發現呢?畢竟,這事是可以做,卻不能說出來啊。”
洛川沉思片刻,扭頭看著杜曉月道:“小杜,要不,這事你幫我們去做吧。你是鬼身,無形無影的,把東西放進去就行。”
“行啊!”杜曉月一口答應,但眼珠一眨又道:“可今天出來,是給你做翻譯來的。現在又變了差事,怎麼說,也得有點好處吧……”
“嗨,你還會討價還價了!”令狐楚正色道:“那你說吧,你想要點什麼好處。”
“明天……明天晚上再帶我出來轉一圈吧。外麵太有意思了……”
“我當什麼事呢,就這?我替洛兄做主,答應你就是了!走,我陪你去,我遠遠看著,你去放東西,把東西放進門縫就行了。記住了,不要進人家店麵裡麵去,萬一屋裡供奉著關二爺之類的神像,非打你個屁滾尿流。”
令狐楚從韓叔手裡接過兩件東西,就帶著杜曉月出門了。
韓叔看著一人一鬼沒了蹤跡,轉身朝洛川問道:“少爺,這個小鬼是哪裡來的?”
洛川實話實說,把那天他們一住進彆墅就遇到了杜曉月的事說了一遍。
說實話,第一次看見這小鬼的時候,他和令狐楚都曾冒出過“這是韓掌櫃有意而為之”的想法,也許是為了試試自己的手段,或者是為了監視自己?不過,也隻是那麼一想而已,幾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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