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牌位上的字,謝宴辭瞬間愣住了。
隻因那“謝厭”並非彆人,乃是他在外行走時所用的化名。
那時的他剛滿十六歲,正值好鬥雞遛狗的年紀,與霍傾一道,什麼荒唐事都做過。
就在見到薑稚的那一晚,清風樓裡的花娘子掛牌,霍傾不由分說地拉著他一同前往樓中,欲一睹花娘子的芳容。
樓裡的嬤嬤知曉他們的身份,卻也順水推舟地喚一聲“謝公子”。
花娘生得極為貌美,更是簪纓世家出身。雖身陷困境,卻絲毫未減身上的傲氣。
想要梳籠她的人不在少數,可那花娘寧死不從,竟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眼瞅著就要血濺當場,在霍傾的催促下,謝宴辭一個縱身,穩穩地接住了她。
眾目睽睽之下,與那姑娘肌膚相親,自然得有個交代。
想到嘉貴妃三番五次地逼迫自己成親,謝宴辭逆反之心頓起,便花了銀子讓花娘留在了府裡。
而那花娘,正是日後的蘇杳,蘇姨娘。
替蘇杳贖了身,謝宴辭向她交代一番,待她收拾完畢自會有人來接她進府,而後便先行出了門。
已經快到年關,鵝毛大雪洋洋灑灑下了三日。盛京長街飛簷屋脊皆覆了層白。
寒風刺骨,絲絲縷縷的涼意像是要將人的骨縫都凍住。
馬車裡早就讓人備了暖爐,連車壁都用油紙裹了一層又用錦緞隔開,密不透風隔絕了外麵的寒氣。
謝宴辭被兩個貌美的姑娘扶著進了馬車,眼尾的餘光裡閃過一個瘦弱的身影。
天一冷,在巷子裡竄的乞兒也多了一些。身側的姑娘還在小聲央求他下次來花樓去她房裡喝杯茶。
謝宴辭並沒有在意,謝旪將門簾放好,鞭子一揚,馬車便慢悠悠的朝前走。
離了花樓的熱鬨,周遭變的安靜起來。
謝宴辭醉意上頭,靠在車避上閉目養神。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停了下來,謝旪輕輕喚了聲:“主子。”
他常年習武,耳力過人,早就察覺有人緊緊綴在車後。不等謝旪出口,便一把掀開了車簾。
宴王府的馬車鑲金嵌玉,特彆是車前的獸首威風凜凜。
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謝宴辭隻以為跟著自己的是個成年人,沒想到卻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
想是已經在長街徘徊許久,裙角上滿是泥水,整個身子都在風裡發著抖。
他在馬車裡換了個比較舒適的姿勢,懶懶開口:“你要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