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事情雖然有點令人感傷,但賓主促膝而談,卻是異常融洽,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西沉,天色變得昏暗起來。
衛青挽留晁釗與竇揚留下用飯。軍營中的飯菜雖說不上豐盛奢華,但相較於匈奴人的夥食,卻顯得可口了許多,對漢人的腸胃也更為適宜,而且分量十足,管夠管飽。
用過晚餐後,考慮到夜晚行路不安全,通關手續也極為不便,衛青便安排他們留宿。“長者賜,不可辭”,晁釗和竇揚就在這歇息一晚,待明日再行出發。
衛青安排他們在營帳後麵屏風後的行軍床上將就一夜。後勤兵很快拿來了床品。此時正值初夏,白日裡天氣暖和宜人,然而夜晚仍透著絲絲涼意,畢竟這裡地處北方,還是高原,一些高山上的積雪都尚未完全消融。
竇揚旅途勞頓,又或許是這頓飯吃得頗為愜意,此刻正吃得心滿意足,毫無牽掛。他躺倒在床上,不一會兒便安然入睡,進入了夢鄉。
而晁釗卻因知道了爺爺的許多偉大之處,內心波瀾起伏,心緒久久難以平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行軍床僅僅是一塊簡易的木板,而且還有些翹起,隻要身體稍有動作,便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晁釗生怕自己的動靜會打擾到他人,不敢隨意翻來覆去,隻能僵硬地繃著身子,如此一來,愈發覺得難受,更是難以入睡。
夜深。
萬籟俱寂之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一匹快馬如疾風般極速奔來,徑直闖入軍營。其速度之快,竟讓衛兵們都來不及通報。
很快馬蹄聲在衛青營帳前戛然而止。緊接著,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高聲響起:“舅舅,我回來了。”來人似乎極為厭惡等待通報的繁文縟節,在他心中,等待就意味著浪費寶貴的時間,虛耗生命,甚至可能貽誤軍機。
此時,衛青仍在營帳中處理著下午耽誤了的軍務,尚未休息。聽到聲音,他微微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去病回來了。”
原來,來人正是霍去病,他是衛青二姐衛少兒的大兒子。由於不是明媒正娶所生,所以霍去病自幼便跟隨母親生活。或許是因為相似的經曆與血緣的紐帶,他與舅舅衛青的關係格外親近。
霍去病一進入營帳,便興奮不已,滔滔不絕地說道:“我這一次出征,僅僅六天,六天便攻破了他們五個城國。不過,我並未擄掠牛羊財物,隻是抓了個太子回來。”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自豪與興奮的光芒,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急於向長輩炫耀自己功績的孩子。
衛青聽聞,心中大喜,由衷地讚歎道:“乾得漂亮。前天收到你的急報時,大家就已經高興壞了,你此次真是……”
霍去病難得地謙虛了一回,連忙答道:“我這不熟門熟路嘛。”他口中所說的“熟門熟路”,實則是指三年前的壯舉——那時年僅十八歲的他擔任剽姚校尉,率領八百騎兵毅然深入匈奴大漠,在那片廣袤無垠且充滿不確定危險的土地上,他遊刃有餘,兩度功冠全軍,憑借卓越的戰功得以封爵冠軍侯。敢情他說的“熟門熟路”,是在敵人的老巢隨便逛,真是一點也不謙虛。
“下一步我就從東邊上,先去單於……”霍去病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衛青見他如此,趕忙出言阻攔:“等等……”
霍去病卻不以為然,急切地說道:“等什麼等,兵貴神速,他們現在重兵壓前,後防必然空虛……”
衛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那個。”
就在這時,竇揚在沉睡中無意識地翻身,弄出了些許聲音。
“有人!”霍去病瞬間警覺起來,猶如一隻敏銳的獵豹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刹那間,他渾身氣場全開,那股強大的殺氣彌漫開來,即便晁釗隔著屏風,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浸體的寒意。
霍去病身形一動,便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屏風後的隔間,大有一舉將潛在危險消除之勢。
衛青見狀,急忙施展一招“十麵埋伏”,兵家的頂級困敵之術,試圖困住霍去病,阻止他的衝動。然而,霍去病的身手太過矯健,衛青的招式僅僅讓他略微緩了一緩。隻見他如遊龍騰空般,兩個起落,便已來到了隔間門口。好在此時,他終於聽到了舅舅心急如焚的叫聲,這才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晁釗在隔間內,心中暗自一驚,連忙蹬掉被子。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悄悄翻身,改為趴著的姿勢,同時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他深知,正麵朝上容易被人從臉上看出破綻,此刻唯有儘可能地偽裝自己,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霍去病站在隔間門口,回首看向舅舅,低聲問道:“你藏的人?”
衛青微微點頭,應道:“嗯!”
霍去病眉頭一皺,心中疑竇叢生,脫口而出:“那舅媽……”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調侃,似乎在猜測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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