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嗎?”
黃承彥提著斷刀,踉蹌赴前與成為血葫蘆,連甲胄衣袍都被撕碎的廖進站在一處。
三百餘監州尉。
陣亡六人,餘者儘皆重傷。
手中持著各式各樣的軍械,勉強組成一條不可逾越的防線。
他們是暗間,最利不過是定業刀,身上的甲胄,或其他軍械,都是荊南所鑄,自然比不上大漢王師驍勇。
可他們腳下死去的數千人,足以震驚天下。
“令使。”
廖進折斷手中的長矛,雙持其鋒,嘶啞道“某突然覺得淳字太過憨厚,若能活著回到中盧,改個化字如何,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
“可。”
“名字而已。”
黃承彥嗅著濃鬱的腥氣,聞言朗笑一聲。
他一個數十年不為官的名士,沒想到臨了臨了做了一回監郡令使,更是率眾與超過百倍之人廝殺一處。
“殺。”
江陵軍中,一個校尉大喝一聲。
他們這些軍卒,都是因為荊南軍西渡,從雲夢澤,臨沅抽調而來的士族子弟,門客等等。
對於黃承彥,廖進相識。
曾經,更是敬畏一名士,一豪傑。
可今日所屬不同,分生死,焉能避禍而退。
“嗖。”
“嗖。”
“嗖。”
話音落下之際。
神臂弩之音,宛若耕牛怒嚎。
千餘弩矢,從艦船搭建的橋梁之上似飛蝗而出。
弩矢橫跨二百餘步的距離,躍過黃承彥,廖進等人,帶著裂天之勢,沒入江陵軍,輜重軍之中。
“嗖。”
“嗖。”
神臂弩放弦之聲。
伴隨著西府第四軍團急行的腳步聲響徹渡口。
恐怖的弩矢箭幕。
似把黑夜撕下一片,化為血色霓裳落在江陵,
第四軍團登陸渡口,浪濤拍岸,鮮血入江,嚎啕之音遠震十餘裡之地。
如今,大漢所有的列陣,都是從陷陣營走出,又經過領軍之將的修改,成為最適宜的戰場殺伐之陣。
西府軍第四軍團亦是如此。
率先登陸的一校軍卒,以三三為陣,一人持鋒,二人持弩,疾行途中組成長陣,朝著戰場橫推過去。
幾百人持著的神臂弩,竟有萬人挽弓之勢。
僅兩個呼吸,三陣弩矢掠空而入戰場,而他們也已經躍過黃承彥,廖進等人的防線,將神臂弩扣在革帶甩至背後,抽出腰間定業刀,如猛虎出閘般殺入戰場。
僅一個瞬間,一校之軍向前推進數步之距。
所過之處,人甲俱碎,無一活口,更無一哀嚎聲。
“咕嘟。”
廖進用沉重的眼眸看向被清空之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今夜,是他生平最為艱苦之戰,自以為身負為大漢而死之誌,殺敵百餘眾,已經算得上血腥至極。
可當他見到西府軍入場。
方才知曉暗間終究是暗間,而非是披甲的精銳之軍。
一校,一校,又一校,西府第四軍團不斷登陸,結陣之餘朝著黃承彥等人矚目頷首,而後向江陵大營橫推。
這一切都好似極為自然,甚至都沒有人揮舞令旗。
於夜空之下,這支近乎沉默不言的大軍,頃刻消失在黃承彥等人的視線之中,耳畔隻傳來江陵大營的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