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既想玩兒,便玩兒吧,權當鬆快一番……”
“是,官家……”
一直到屬於兩人微不可見的腳步聲逐漸消失,校場上,紅衣女童麵色亦沒有絲毫變化,依舊熟練搭著手中長箭。
隻這一次,飛離的箭矢並未落地,而是穩穩紮在了不遠處的草靶之上。
不偏不倚,正是靶間最為邊緣之處。若有熟讀兵書之在此便可發覺,最後這一支箭矢,恰好與之前“偶爾”射中的幾支成犄角之勢。
轉眼冬時已至,任是誰都未曾想到,素來乖巧聽話的公主竟有這般倔勢。不得習武,便幾乎日日弓箭不離手不說,就連常日裡麵上的笑意也沒了影子。
十歲不到的女童,原先尚帶著嬰兒肥的小臉,此刻竟也憑白多出幾分少女的冷冽來。
再次著令內侍將哭鬨不休的苗娘子送離,書案前,趙禎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恰好這會兒門外曹皇後求見,見官家如此,不免開口出主意道:
“福康年幼,性子難免執拗,此番驟然接受一位幾乎素未相識的未婚夫難免心下不愉。官家,常言道感情總歸是要培養的,不若先將李家六郎召入宮中,再令其帶著新奇有趣的耍物,這時日久了……”
雖覺有些不妥,然思及福康這陣子的執拗,良久,趙禎仍是點了點頭。命底下內侍將自家表弟喚來。
然而數個時辰後,卻見垂拱殿外,一小黃門兒跌跌撞撞跑來:
“官,官家,不好了,出事了……”
***
兩個時辰前,李府
臨行前,李煒生母楊氏拉著自家兒子還在滿腹牢騷:“這公主,真是好生大的架勢!”
“不進門兒尚且如此了得,若是進了門兒,這日後還不得上天了去,當真是委屈了我兒……”
公主,他們老李家也是皇親國戚呢!
哼,公主又如何,不情願又如何,還不是老老實實嫁進來。
一旁的李家幾兄弟倒是沒有多言,縱然皇親國戚如何,說著榮光,然在汴京那些士大夫眼中,仍是些沒根沒底的破落暴發戶。所倚杖者唯有一人。
因而這門兒親事雖聽著不大妥當,但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這會兒對著自家弟弟不免多叮嚀了些。
隻心下不免多有不豫,任誰家被這般明擺了的瞧不上,心下會好受。
“公主雖尊貴,可婚事已定,我李家亦非可隨意折辱……”
思及這陣子宮中流言蜚語,李六郎狹窄的眼眸中同樣添了幾分不耐。
垂拱殿,參見過自家表兄後,李煒這才踱著步子,慢騰騰地往校場方向走……
不多時,校場上,一位身著紅色勁裝的少女便映入眼簾……
見到來人,李六郎方才想上前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半空中,隻見一道利箭正飛速襲來。
速度之快,快到包括連身後的內侍尚且未反應過來。
伴隨著一陣利刃破空聲,李六郎一隻腳尚還未曾邁出,喉中殷紅的鮮血便率先控製不住地噴湧而來。
眾人下意識轉身,隻見一支長箭不知何時已經穿透了身側之人的身體。
隔著數十米的距離,不偏不倚,一箭穿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