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島上的薄霧,在晨光的照射下漸漸消散,綠豆大小的蒼蠅,在半空中嗡嗡作響,繞著癱軟的屍體不住盤旋。殷紅的血線凝結在腳下再緩緩延伸出去,隨著翻湧的海浪一齊融入大海之中。混亂的記憶碎片,在大腦中快速排列重組,一幅幅恐怖駭人的畫麵浮現在眼前。恐怕,真正的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趁徐靜的注意力被沙灘上的慘劇吸引,周國權一側身躲開頂在腰間的匕首,緊接著,快步繞到徐靜身後,抬起右腳奮力踢出。落水前的一瞬間,徐靜難以置信的眼神,著實給周國權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臭表子,自己一個人在這慢慢玩吧,老子可沒心情跟你過家家!”沒有完全拋錨的漁船在海麵上快速調轉船頭,船錨也隨著船身一起搖晃,一陣風也似的駛向大海深處。
齊腰深的海浪,一會推著徐靜向前走幾步,一會又拉扯著她向後退幾步,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矛盾。不遠處的沙灘上,任憑頭頂火辣的陽光越來越耀眼,瘦小的身影還是蹲在原地一動不動。麵對如此詭異的景象,徐靜實在不敢貿然行動,她手裡的小匕首顯然不足以應對,蹲在沙灘上進退如飛的詭異小孩。
鹽粒在海水被蒸發後,緊緊地附著在皮膚上,陽光肆無忌憚地汲取著身體裡的水分,口乾舌燥的徐靜終於忍受不住煎熬,仗著膽子向岸邊緩步走去。幾乎在徐靜抬腿的同時,蹲在沙灘上的小鬼也揚起了像毛刷一樣的腦袋,細長的雙眼中閃著陰冷的光,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徐靜。更詭異的是,小鬼看人時眼球紋絲不動,而是肩膀帶動脖子連同腦袋,隨著徐靜的身影一起轉動。
在心裡不停咒罵著周國權,徐靜的額角也漸漸滲出冷汗,她忽然發現小鬼陰冷的目光,一直牢牢鎖定在匕首上,似乎對於這個能夠對身體造成直接傷害的武器,顯得極為戒備。猶豫片刻,徐靜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匕首脫手而飛,噗通一聲掉進海裡。果不其然,小鬼駭人的目光也隨匕首一起,飛向了遠處。危險隻是暫時解除,誰也不知道那個小鬼什麼時候又會發瘋,徐靜不敢繼續逗留在沙灘上,側著身子快步朝白鷺島深處逃去。
幸好,衛星電話始終沒有離身,徐靜循著電子地圖,繞過殘塌不全的商業建築,很快便來到信號標注的庇護所附近。倒塌近三分之一的五星級大酒店,在白鷺島上依舊顯得格外顯眼,徐靜從坐標係數分析出來,庇護所應該就在這座五星級酒店的地下。正當徐靜準備進入酒店,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陣粗重的喘息,驚駭莫名的她趕忙閃身避讓,回望之際,赫然又和那個小鬼陰冷的眼神相遇。
榆關市中心,濃煙滾滾,蹲在高速服務區裡的超市頂棚上,冬至比對著筆記本裡的手繪地圖,不禁陷入沉思,‘為什麼,聖殿騎士團和宗教裁判所的人,都在想儘一切辦法要得到薑戈博士,解毒劑還隻是處在試驗階段而已,真能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你還活著?”掛在腰間,重新充滿電量的衛星電話,突然打斷了冬至的思考。
“你不也還活著嗎?徐靜醬。”聽筒裡熟悉的聲音,多少讓冬至感到有些驚訝,一臉壞笑的他再次開口,“解鎖密碼!你不告訴我密碼,那就什麼都彆談。”
“白癡,這次不是我有求於你,而是你必須求助於我!”女人輕聲冷笑,說話語氣明顯有恃無恐,“你還記得李昭和坎離嗎?”
“你也給他們打過電話?是不是被兩個混球給耍了?他們倆惹下的麻煩事,與我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你還是找那兩個混球算賬去吧。”想到徐靜一定在李昭和坎離的手上吃了癟,冬至不禁開懷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哼,如果你還想見到活著的阿紫,我勸你最好對我尊重一些!”衛星電話的聽筒裡,冬至的笑聲戛然而止,這次又輪到對麵的徐靜,發出陰惻惻的冷笑。
“阿紫被你關在了什麼地方?彆怪我沒有提醒你,但凡,阿紫少了一根頭發,我必定讓你生不如死!”
“嗬嗬,還真是愛女心切呢,多麼難得一見的父女情深啊!”衛星電話聽筒裡,突然傳來一陣極為痛苦的慘叫,其間還夾雜著高壓電流的滋啦聲,聽得冬至心臟猛地一縮,險些因暴怒而破口大罵,“聽清楚了嗎?阿紫現在病得很嚴重,庇護所裡的醫療設備隻能暫時緩解她的痛苦,如果想讓她重獲自由,你就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懂了嗎?白癡!”聽筒裡,再次傳來痛苦的慘叫。
冬至雙眼因憤怒瞪得滾圓,臉頰上的肌肉也在突突亂顫,可他還是竭力壓製住怒意,語氣異常沉靜,“說吧,無論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完全配合,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絕對不能再虐待阿紫!”
“聽話的狗狗才能得到獎勵,希望你能牢牢地記住這句話!”徐靜緩步走到牢籠附近,隔著兒臂粗的鋼柱站定,將衛星電話舉在半空,輕聲說道,“阿紫,冬至正在電話的另一頭等著,你和他說兩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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