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城雨絲細密，省委小禮堂的簾縫透進一線灰光。平台首頁的體檢曲線仍在穩定下壓，紀錄片試播的回執數字不斷攀升。
秘書遞來一份加密電報，抬頭四字，大夏吏部。電報內容簡潔，建議將嶺州書記李一凡列入“中央政改協同組”委員名單，先期以觀察、並行試題、分段彙報三步推進。
電報落在桌上，紙張像被風鼓起的船麵。李一凡看完，隻用鋼筆在頁角寫下一行小字，先做題，再述誌。
秘書明白他的語氣，立即把“並行試題”拆成動作，三地同步，各挑一塊最難啃的骨頭，不擺花架子，隻曬回執與影像。
灣南首先接令，主題鎖定“雨季容災複核”。通宵的控製室在清晨換班，離線小方塊沿軌跡行走，回傳對齊穩定在閾值內。
作業員把被海風磨白的舊編號拆下，換上凹刻數碼，貼息池與計費條款在屏上同頻點亮。司機代表的指尖在鍵麵敲了一下，這一聲被記錄進秒級日誌。
嶺北放出“工藝白話卡二期”。實驗員把三條曲線按群眾讀法重寫，噪聲、粉塵、揮發物各配一段白話腳本，采樣口和檢定證書成對掛在屏下。
白燈亮起的瞬間，後台自動生成對照表，舊術語與新腳本並排，誰都能看得懂慢在何處、穩在何處、該硬在何處。
廣城選擇“老人版入口再推半步”。大廳的箭頭被畫粗，拒簽記錄搬上牆，椅腳換上防滑墊。
值守員把流程卡拆成三步短句，群眾第一眼就知道帶什麼、去哪兒、何時能拿回執。屏角的黃點退綠，閉環用時中位數下探一格，評論頁隻留下四個字，終於不繞。
試題同步推進的三小時，大屏上方跳出四九城聯絡。吏部督導處確認收到嶺州並行試題的實時回執，請求安排一次“小樣本麵述”。
秘書安排在紀錄片沉浸房，擺上失敗樣本冊與可複製件，抽簽講題，不設稿紙，不設熱場。
講台第一位是灣南作業員。他把“風雨夜換牌”的全過程按秒展開，錯誤、補救、複核一氣嗬成，沒有形容詞，隻有編號、時刻、回執。
第二位是嶺北實驗員，把“行話掰成白話”的卡片舉到胸前，指尖敲在三處關鍵詞上，觀眾能聽見紙麵的彈性。
第三位是廣城窗口小妹，演示老人版入口的半步，再半步。她的聲音不高，台下卻安靜得能聽見秒表走針。
麵述剛落，技術組把“走廊證”腳本一並推上屏。榕州、邕城、海隅三地協同的節點亮成一條細線，第一窗口蓋章，第二窗口掃碼，第三窗口隻看編號，車流像更穩的水。
督導處的反饋很短，試題有效，路徑清楚，建議作為協同組入圍材料隨報。
成績不是喊出來的，李一凡把“樹人計劃”的序印在背頁。他要的不是一紙推介，而是三條曲線的證據。
速度曲線看閉環，方法曲線看可複製件，膽識曲線看誰敢把錯攤在台口，誰願在眾目下講清省不得的一步。吏部對這三條曲線表現出興趣，要求在一周內提供橫向對照。
橫向對照立刻落地。廣城用今年與去年同周數據比，灣南用風雨日與晴日比，嶺北用術語版與白話版比。
三份圖在首頁並列，旁邊附著失敗者公開課的短鏈。群眾能點開看當初的錯，也能看見今天的改。平台沒有誇讚，隻在小字裡寫，事實在此。
新聞口主動請纓，提出做一篇“入選協同組”的長文。林允兒把選題按下，轉而布置“誰在做題”的短視頻，鏡頭對準手，不對準臉。
她要記錄每一張被翻到起毛的可複製件，每一枚撕下的一聯家風回執，每一次從紅點退綠的十七分鐘。群眾的關注不是靠宣告，而是靠證據讓心落地。
內部的阻力也在這天露頭。個彆老部門擔心“政改協同組”會拉高壓力，提出先報喜後報憂。
李一凡把問題地圖推到中間，先看紅點再看綠線的順序不更改。他把三條動作釘在白板，失敗樣本常態化、家風並聯製度化、輪崗交叉必修化。釘子下去，聲音不大，卻把空氣固定在該有的位置。
凡星投資的動作被請求並入材料。李誌遠把“托底靠回執”的腳本往前推，資金流、股權結構、退出路徑一行不喧嘩，一行不缺漏。
四九城來電問能否作為社會資本參與治理的樣本。回複很直接，凡星隻占工具位，不占敘事位，鏡頭對準鑰匙落手即可。
下午的沉浸房裡，吏部的觀察員沒有坐在前排。他們在人群間倒退著看屏，先翻失敗，再看戰果，再對表家風簽名頁。
一個觀察員在留言區寫下兩句短評，證據比形容詞更有力；膽識，是把錯交給眾目。點讚很快疊起一列小山。
傍晚，吏部發來“入局預通知”。文件語言克製，建議李一凡作為“中央政改協同組”委員，先執行兩項任務，一是輸出“失敗樣本公開課”的標準化腳本，二是輸出“乾部畫像三曲線”的算法與邊界。注意事項隻有一條，先走樣本，再走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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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通知轉成動作時，李一凡隻做了一個小小的調整。他把樣本順序從“窗口—工地—容災—家風—資金”改為“失敗—複盤—複製—輸出—回執”。
他要協同組先上最難看的鏡頭，再上最有力量的回執，讓每一個節點都在眾目下完成閉環。
晚上，紀錄片的第一集臨時加了一幀。失敗者公開課講台上，講述者把那一步“想省”的手指按在紙上，輕輕頓了一下。鏡頭沒有拉近，字幕也沒有評語。
那一瞬像是給全省、也給將來的協同組留下了一顆釘，提醒所有人，製度靠的不是話，是那一下停住的克製。
廣城的風更涼了一些，平台首頁的三行體檢仍在跳動。閉環用時中位數壓下一格，群眾回執與影像完整率各抬上一格。
右下角多了一行小字，今日“政改協同組並行試題”回執一千零二十七份，失敗樣本上傳三百六十二段。數字像細珠連成串，在首頁邊緣緩緩流淌。
深夜，秘書把吏部的正式件放在案上，頁腳的紅章壓得很穩。任命尚需流程，但薦舉已定調。
李一凡合上行程本，在封麵背後寫下四字，做題先行。燈滅前，他把可複製件與不可複製清單並排壓在透明指數的首頁旁，兩個頁麵像齒輪交咬，發出低沉而踏實的聲響。
第二天的日程比往常更密。清晨的第一場不是慶賀會，是“走廊公開課”的首播彩排。他站在白桌後，把瀟湘舊事與嶺州新事各取一段，錯與改並排。
台下坐著即將遠赴他省的年輕處長與窗口小妹，記筆記的沙沙聲起起落落，像是另一種節拍。協同組尚未正式掛牌，但這支隊伍，已經按那套節拍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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