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見大夫給自己包紮好了,轉頭對婢女道:“來了就來了,迎進來就是了,總不能他都到門口了,我再把他攆出去吧。”
這自是不能夠的。
之前殷正業也上門來打攪了殷青筠好幾次,也不知為何婢女偏就這次來稟告了。
青嵐也覺著婢女多嘴了,叫她趕緊退下去。
殷正業剛好捋著朝服袖口走進來,瞧了眼給殷青筠包紮好傷口準備離開的大夫,皺著眉頭問了句:“小女傷勢如何?”
大夫連忙拱手行禮,回頭看了下那倚在榻上神色清冷的殷青筠,斟酌著回道:“大姑娘的傷壞了皮肉,到底是會留疤的,不過日子久了,便可漸漸淡去。”
這是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夫問過殷青筠是怎麼傷的,她不說。
他當時還在想,這麼個小姑娘真是莽撞,幸好是傷在手上了,要是一跤摔了臉,那往後一輩子可都要毀了。
殷正業背著手走到了殷青筠身側,揮手讓大夫退下。
青嵐擔心殷青筠,於是在門口叫了個做粗活的婢女送送大夫,自己留下了屋中,免得再發生上次那樣的情況。
此時殷青筠看著殷正業的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不知他遇上了什麼難事,心裡一樂就開口問道:“父親這是在朝中遇上了什麼麻煩?”
自從崔武退朝致仕之後,殷正業那叫一個春風得意,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漢,竟能在這個關頭給他找了不痛快。
殷正業盯著殷青筠含笑的麵龐,曉得她是在幸災樂禍。
“還不是陸家父子!仗著是太子的外祖家屢屢和我作對!”
他一邊說著,一邊挨著桌子坐下,端起茶壺發現是空的,對著青嵐怒罵道:“茶呢,平日裡你們都是這樣伺候姑娘的嗎!”
青嵐挨了罵,灰溜溜地捧著茶壺才去添茶了。
殷青筠低頭撥弄著圓潤的指甲,早間剛染了新鮮的鳳仙花汁,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青筠......”殷正業看著殷青筠這幅漫不經心的模樣,有些誒欲言又止。
殷正業這幾日已習以為常,曉得他等會要說的無非就是蕭祉勢微,往後會拖累了殷府,不如選擇太子蕭桓,跟陸家化乾戈為玉帛,結為親家。
他怕是還沒睡醒。
“父親要是想跟女兒聊聊朝堂上的事,那還是彆了,畢竟大周律例女子不得乾政,父親身為一朝丞相,如今得攬大權,萬一給外頭的禦史老爺們聽去,給陛下上折子參你一本就不好了。”
他沒勸煩,她耳朵就已經聽得起了繭子了。
算了,再忍忍,再忍忍吧,等蕭祉回來了,向皇帝稟明了婚期,她就能離開殷府這個是非之地了。
儘管殷青筠隻差把不耐煩寫到了臉上,殷正業還是腆著一張老臉做出慈父模樣,語重心長道:“今兒不聊朝事,為父隻是想來問問你,你最近跟崔侍郎可還走得近?”
崔侍郎。
殷青筠無意識地停下了撥弄指甲的動作,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句崔侍郎指的是中書侍郎崔承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