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聽不出這話裡的嘲諷。
“你袋子上楊字少了一點。”
楊鳳霖啊了一聲,忙抓起來看了一眼,還真是。再抬頭見,人已經進了東門。
楊鳳霖哼了一聲,神氣什麼啊,“假正經!”
厲染過了東門,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疼痛的額角,“沒文化。”
前來尋他的侍衛長一聽,忙問了一聲,“七殿下,您說什麼?”
厲染擺手,“有事?”
侍衛長這才想起來他這是有正事,“大皇子妃在大殿等您,商量過禮禮單的事情。”
“不見。”
毫不留情的拒絕,侍衛長嗯了一聲。
“七殿下,大皇子妃可是唯一一個願意給您操辦的?您看?”
厲染拍了拍剛才被楊鳳霖弄臟的袖子,隨便一拍灰塵四起,“侄媳操辦叔叔的過禮禮單,沒這個規矩。”
侍衛長嘴角輕咧,“明白了,我這就回了大皇子妃。”
厲染看著發半白,不苟言笑的侍衛長,
“你是誰的人?”
侍衛長恭敬的彎著腰,“七殿下這話問的怪,進了這皇宮當然是王的人,誰是王,就是誰的人。”
厲染朝他揮手,“你下去吧。”
侍衛長恭敬地退了下去,空曠的東門後院隻留厲染一人,風起,天上烏雲遮去了半邊太陽,大風吹著煙灰色的伽藍褂緊貼在厲染的身上。瞬間還是陽光普照,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這詭異的天氣,就如皇宮變幻莫測的人心,失去的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楊鳳霖還沒等到來接自己的八角,天就突然下起了雨。
“這鬼天氣,說下就下,一見厲染就準沒好事。”
楊鳳霖不開心了,這裡還沒地躲雨。汽車的喇叭聲在他身後響起,楊鳳霖不耐煩的向後看去,“吵什麼呢?旁邊沒地開啊,硬要走我這道。”
副駕的車窗放下來,一張秀麗的臉出現在裡頭,“誰惹你了,快上車。”
楊鳳霖一看來人,心情立馬變好了,“阿致!”
說完趕緊打開車門上了車,王玉致把手裡的絲巾帕子遞給他,“快擦擦,小心感冒了。”
“阿致,你怎麼在這裡?”楊鳳霖草草的擦了擦打濕的頭發,笑嘻嘻的看著自家表姐。
“出來收賬,碰上八角知道你沒開車,看天氣要變天,怕你淋著趕緊來接你。”
楊鳳霖樂了,上前抱著王玉致的手臂,“還是我姐好啊。”
王玉致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回家吃飯去吧,王媽都準備好飯菜了。”
楊鳳霖舉著手裡的袋子,“阿致,這是你給我剝的吧。”王玉致理了理他淩亂的頭發,“你這孩子,喜歡吃就是怕麻煩不肯自己剝,我從小給你剝到大。你知道我從來就有個心願,我們家鳳霖今後得找到一個為他剝一輩子花生的人。”
楊鳳霖故意歎了一口氣,“給我剝花生的人是找不到咯,打翻我花生的人倒是得天天在一起。”
王玉致拍了拍他的手背,“以後會好起來,現在還不是最差的局麵。”
見氣氛有點僵,楊鳳霖舉著手裡的袋子給他姐看,“你看這楊字怎麼少了一點。”
王玉致想了想,“啊,那時候剛好沒線了,之後也沒想到去買,就忘記了。”
楊鳳霖拿起袋子仔細看了看,“這線我記得是應扶林當年特意訂做送給你的,彆處是買不來的。”
這話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把天聊死了,王玉致笑了笑不再說話,隻是這勉強擠出來的笑也有些僵硬。
楊鳳霖悠悠說了一句,“這個世上會記得給我剝花生的除了你,就隻剩下應扶林了。”
楊鳳霖回了家,四處看了看沒見著自家老父親,王玉致盛了飯放在他手上,“舅舅去地窖給你挑金子去了。”
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回了家自己將那張過禮的單子拍在了楊定州的桌上,沒想到這麼快,老爺子就去張羅了,這是有多積極。
楊鳳霖往嘴裡送了一大口米飯,看著給自己夾菜的王玉致,剛才在車上那點不開心仿佛是他的幻覺。
“當年你和應扶林情意相投,老楊說他家父親在議會內閣,怕楊家掉進權利爭鬥的漩渦裡,死活不讓你嫁給他。誰想到十年後,老楊親自在地庫挑金子要把親兒子送進皇室。這還不如當年你和應扶林那臭小子私奔呢,你就不用嫁給趙玉成那個棒槌。”
王玉致斜了他一眼,“好飯好菜還擋不住你的嘴!我理解舅舅,當年他不讓我嫁進應家是為了楊家,現如今讓你進皇室也是為了楊家。我不怨,是我自己沒福罷了。”
楊鳳霖放下筷子,“那你現在有的選啊,你和趙玉成離婚嫁給應扶林不就成了,他可是為了你一直沒結婚。”
王玉致給他盛湯的手滑了一下,“彆胡說,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
“你現在還猶豫什麼?楊家不該攪的也都攪進去了。要是趙玉成那渾蛋對你好我也就不說了,你說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他外麵的女人什麼時候斷過!你背地裡給他收拾爛攤子,倒貼了他多少錢尋花問柳,這日子你過得有意思嗎?”
王玉致放下碗,起了身,“鳳霖,這話以後你不可以再說了,傳出去對楊家對應扶林的名聲都不好。”
王玉致走了,楊鳳霖看著她有些狼狽的背影心疼,但他心疼有什麼用,一個等了這麼多年,一個守著有等於沒有的婚姻,他一個旁觀者就是急死了也沒用。
楊定州從地窖回來,接過傭人手裡的帕巾擦著手,看著自家兒子,“阿致呢?吃完了?你這什麼眼神?又誰給你氣受了。”
楊定州屁股還沒坐定,就被自家兒子如針般的視線刺的立馬想抬屁股走人。
楊鳳霖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還不是因為你!”
厲染跪在蒲團上誦經,身後的殿門緩緩地打開,來人在門口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走進了大殿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一股石榴花的清香隨著清風飄散在大殿四周。
厲染張開眼,雙手合十。
身後的女子走近兩步,花香味越發濃鬱,厲染單身撐著蒲團緩緩起身,已經走到他身側的女子輕輕叫了一聲,
“闌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