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過分牽強的理由,不知道談軒臨是不是真的信了,總之是把人氣回去了。
黎詡趴在課桌上,聽著美術老師的理論講解分神,偶爾瞄一眼坐得筆挺的同桌。舒願聽課時表情會比平時靈動,看得出來是對學習感興趣的,黎詡試著換位稍作思考,舒願對他永遠都是愛答不理的,這麼說是對他毫無興趣?
美術課上同學的氣氛都比較活躍,老師也沒主科老師管得那麼嚴。黎詡趁這機會,肆無忌憚地打擾舒願聽課“我和他已經分了。”
舒願眉頭都沒抬一下,黎詡又道“我跟他說談戀愛會影響學習。”
這次舒願動了動唇角,但依然沒作聲,懶得猜黎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前麵傳下來白紙,老師布置課堂作業,每人畫一幅畫,代表自己心中所恐懼的事物。教室裡陸續響起鉛筆刷在紙上的聲音,夾雜著同學竊竊的討論聲。
黎詡揚了揚白紙,想來想去都沒能想出自己有什麼恐懼的東西,便偏過頭看舒願的。隻見對方握著鉛筆在紙上停留好久,或許是沒頭緒,象征性地畫了幾條斜線又停下了。
若問曾經的舒願最恐懼什麼,他會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十七歲之前的舒願敢闖敢爭,他擁有一顆好勝心,喜歡挑戰難度係數大的事情,最愛在所有舞台上大放異彩。
十七歲之後的他告彆了過去的自己,甘於埋葬掉榮譽的勳章。
舒願放下鉛筆,換上黑色油性筆從白紙的左上角開始畫斜線。起初還能做到每條線都間隔相等,後來他動作加快,幾乎沒有斷線便塗黑了整張紙。
這片黑色像個漩渦要把他吸進去,耳畔回響著自己痛苦的呻吟和周圍人此起彼伏的笑聲。
舒願撐著腦袋,他想從記憶中抽離,卻似乎抵不過漩渦的力量。
正絕望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把他拉扯出來“舒願?”
視線恢複清明,黑色的漩渦歸位成不規則的線條,黎詡在一邊小聲喊他的名字。
舒願放下筆,緩慢地轉過頭“怎麼了?”
“發呆呢?”黎詡指指他的畫紙,“你怕黑?”
“什麼?”舒願沒反應過來。
黎詡搶過他的畫紙,欣賞一番後說“我給你添點東西,有塗改液嗎?”
舒願還沉浸在剛才的回憶中迷惘著,遲鈍地回答“沒有。”
“哦,”黎詡轉而問前麵的童然,“誒,有沒塗改液?”
借到塗改液後,黎詡在黑乎乎的畫紙上塗塗畫畫,不多時,上麵多了幾顆白色的星星。
“這樣就不害怕了吧。”黎詡拿起畫紙在舒願眼前揚了揚。
星星不大,也就那麼幾顆,但足以為整幅畫點綴了光亮。
覆蓋住他所厭棄的荒涼。
舒願木然的臉上有了些表情變化。
“畫得好醜。”舒願嘀咕,然後在畫紙背麵寫上了名字。
黎詡不置可否,在自己空白的畫紙兩麵都簽了大名,算作是完成了這份課堂作業。
他所恐懼的,應該是背負仇恨活著的,狂妄的自己吧。
自習課時崔嬋娟公布了一個消息,九月的最後兩天清禾會舉行麵對全校的體藝節,白天是校運會和跳蚤市場活動,晚上則是三個年級各班的文藝表演晚會。
在枯燥的學習生活中有這麼個大型的全校活動作為調味料,再不活躍的學生都忍不住麵露喜色。
放學時黎詡抱著籃球追上走在校道上的舒願,倒著走好讓自己觀察對方的表情“體藝節你要報名運動項目嗎?”
舒願看著自己不斷往前的腳尖沒說話,黎詡壓低了視線又問“那晚會呢?”
“沒有。”舒願沒看他。
“也就是說那兩天你是空閒的,”黎詡掂著籃球,“那晚上要去看我的表演嗎?”
校道旁的籃球場傳來學生看球時的喝彩聲,黎詡心癢癢,想過去一起打,但舒願還沒回答他,他便耐心地等著。
“不看。”快到校門口了,舒願停下了腳步。
黎詡稍微分析一下就醒悟過來舒願是在等他把話說完,他就不拐彎抹角了“是樂隊表演,你要想指定歌曲也可以。”
舒願的雙眼亮了亮,但對於舞台那種既憧憬又害怕的心態還是沒能讓他立刻答應“到時再說。”
“成,你考慮好了告訴我。”黎詡望向校門口的方向,“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今天我開車了。”
“不用了,”舒願拒絕得很快,“有人來接。”
籃球場那邊又傳來新一輪的喊聲,黎詡拍著球過去了,舒願站在原地看圍觀的人為他讓開一條路,黎詡加進隊伍裡,利落漂亮地投進一個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