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又一架運輸機飛來三號冶煉廠,艙門開啟,澤斯的部下與其隨行人員從中走出。
然後澤斯便與部下在一旁談論起事情。
象限一眼就從那些走來的隨行人員裡辨識出了貝利撒留考爾,而秦夏還在到處張望。
在秦夏的印象中,貝利撒留考爾比原體還高大,已經改造到了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類的地步。
但直到象限與考爾麵對麵後,秦夏才發現如今的貝利撒留考爾看起來就是一個青年的模樣。
渾身上下除了腦機接口之外沒有彆的改造義體。
甚至為了在火星有毒的殘酷環境裡活動,考爾甚至必須穿防護裝備。
“象限?”
“這是你嗎?”
考爾看著眼前渾身附肢,高大改造軀體被紅袍罩著的人,一臉不敢置信。
“是的,考爾,這是我。”象限說,“但嚴格來講這其實不完全是我,真正的我現在正在一艘戰艦的密室裡泡著,不過跟你印象中不一樣,隻剩下腦子和一些器官了。”
考爾來回打量著象限:“但是上次咱們分彆的時候你還……”
“分彆之後我就被凱爾博改造成了這個樣子,然後被他驅逐出去,去十二軍團當記述者。”象限說。
考爾一臉錯愕。
象限介紹秦夏:“這是我追隨的人,也是我的摯友,十二軍團的白騎士之主,原體引導者,秘密戰役中的碎星者,諸軍團的代言人,卡利班的救贖。”
考爾立刻向秦夏行齒輪禮,同時朝象限開了句玩笑:“謝謝你介紹這麼多朋友給我認識。”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秦夏用天鷹禮回禮。
“應該是的,但之前我隻能在人群之中瞻仰您。”考爾說著又看向象限,眼神中流露出愁緒。
考爾儘可能表現得幽默一些,這樣的話就不會讓象限覺得自己對他所遭遇的事情有過度反應,進而讓象限回憶起曾經遭受悲慘境遇時的恐懼或其他負麵情緒。
“彆擔心。”象限很平靜的告訴考爾,“我早就習慣了。況且在我看來,人性的核心並不是我們外在軀體,而是內核。凱爾博哈爾倒是看起來也沒接受過多少改造,但他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人類。”
聽到好友銳評火星鑄造將軍,考爾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像是在觀察是否有人偷聽。
從這一動作,秦夏看出來凱爾博哈爾應該是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鞏固自身統治。
而象限直接銳評鑄造將軍,也能看出其對除科研之外事務著實是不擅長。
考爾和象限談論起往事。
從談話中,秦夏聽出這個時候的考爾還是一個主張保留自然人體的人,有一份對於自己自然軀殼的執著。
也正因如此,考爾現在才會穿著防護服出現在這,渾身上下看起來也沒有多少義體改造。
考爾的導師也是個生物學賢者,對於學徒的這份執著倒是沒有過多乾涉,這一點同凱爾博哈爾截然相反。
但考爾的導師也是因為有些彆的盤算……
這是未來之事。
“考爾。你是不是忘了咱們有事情要做?”
澤斯的部下呼喚自己的學徒。
考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當即向象限道彆:“下次你再來火星時去我導師那裡,我們……”
“我不會再來火星了。”象限忽然說出一句令考爾和秦夏都覺得意外的話。
在考爾想聽象限如何解釋之時,考爾的導師走來向象限與秦夏行禮,接著把考爾拽走。
這一行人看起來正忙碌著某件重要事情,能趕過來讓考爾和象限談談應該都算個艱難決定,秦夏便也沒勸留。
“再會。”澤斯來到象限麵前,恭敬行禮。
象限緩緩點頭之後,澤斯轉過身返回停機坪。
等這一行人走了,收到消息的監工才從冶煉設施裡走出來,看起來有點錯愕,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天會有這麼多大人物來冶煉廠裡。
“還想去哪轉轉?”秦夏笑問。
象限看起來神情嚴肅,但傳出的聲音還是低沉平緩:“我還有最後一個未完心願,那就是徹底斷絕和凱爾博的師徒關係。”
“那你們機械教的人切斷師徒關係的規矩是什麼?走程序提交申請給管理部門?”
“沒有程序,沒有規矩,因為火星上從來就沒有斷絕過關係的師徒。”
象限解釋道。
“在火星上,知識就等於權力和財富,人們會像壟斷權力和財富一樣壟斷知識,因此一個導師往往會極其謹慎的挑選學徒。”
“就像父母和孩子。”
“火星上的人都是被人工培育出來的,沒有父母和血親,但那種權力和財富世襲傳承的形式依然存在。”
“斷絕師徒關係這種事是很駭人聽聞的。”
聞言,秦夏大概能理解象限的意思。學徒就像導師精心挑選的子嗣,學徒必須站在導師這邊,也很自然的就會站在導師這邊,因為他們將會擁有的財富和權力必然都來自於導師。
或許有些例外,但例外到象限這種程度就著實是駭人聽聞了。
“凱爾博哈爾有自己的規矩。”
“他曾經在對我進行改造後告訴我,如果我想跟他斷絕關係,那就隻有兩種辦法。”
“第一種,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