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正如耿京所說的那樣,天平軍這支說兵不是兵說匪不像匪的流民集團,就算沒有敵人來攻,自己也會出亂子的。
在八月七日這一日,早上就早早開完了軍議,確定了各軍先後。
因為辛棄疾與李鐵槍的部眾不再當開路先鋒,而是要與中軍彙合,就開始紮營等待中軍。在這前後位置轉換的期間,混亂也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
然而與所有人想象不同的是,這場混亂迅速突破了天平軍高層底線。
說不清混亂是從哪裡開始的,隻知道第一場大規模衝突是從平山胡所部與如林軍之間產生的。
如林軍為了等待中軍,直接在官道兩側紮營。而平山胡趾高氣揚的帶著近三千兵馬行軍至此時,直接讓如林軍再靠邊點,為大軍讓開道路。
李鐵槍的副將也是天平軍中的老人了,哪裡管這個,當即嗤之以鼻罵了回去。
原本平山胡被劉淮揍了一頓,本身就憋著一股邪火,雙方迅速推搡喝罵了起來。
本來到了這一步,無非就是‘老子就不讓路,你愛過不過’與‘老子就是得過,你愛讓不讓’的衝突。
可平山胡所部的隊列本身就不齊整,這安子河畔的官道又是年久失修,相對狹窄,兩千多人一起過,就難免會擁塞,難免踏過如林軍的營寨。
偏偏如林軍的營寨修得也十分差勁,彆說木欄望樓,連壕溝都沒有挖,鹿角都沒有設。整個營寨四麵大開,猶如公共廁所,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平山胡所部大多是匪兵出身,偷雞摸狗慣了,這拿兩支箭,那拿三塊餅,很快在大頭兵之間就起了衝突。
而這些大頭兵可不會像這個頭領,那個副將般有所克製,先是罵,吃虧了叫人,人多了壯了膽量,自然就會動手。
先是用拳頭鬥毆,出了人命後直接亮了兵刃,廝殺起來。
待到基層軍官們發現不對,開始彈壓後,卻又被混亂裹挾其中,成了混亂的一部分。
直到各自將軍親自下場,才把混亂平息。
平山胡所部直接死了三十人,輕重傷兵足有一百。
如林軍畢竟是精銳,死傷加起來竟然還不到五十。
平山胡的鼻子差點沒有氣歪。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須知道平山胡與如林軍是在官道上鬥毆的。
這些亂軍亂亂哄哄的直接把安子河西岸的官道徹底堵塞,身後的幾支部隊也被堵著難以前行。
偏偏因為天平軍建製不全,根本沒有軍使、幕僚等人管著信息傳遞,這也就導致了前麵的軍隊已經被堵住了,後麵的軍隊根本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行軍依舊。
最終安子河西岸發生了大堵車。
真的是堵車,因為隊列中是有許多輜重大車的。這些大車靈活性差,根本沒辦法機動,想走田壟都沒法走,堵住了那就是徹底堵死了。
這麼多支軍混在一起,一些犯罪事件也就層出不窮了,偷盜、搶劫、強暴甚至殺人屢見不鮮,再加上說是隨軍家眷,其實就是流民的普通百姓參與其中,老人鬨孩子哭,使得場麵騷亂一時。
就是在這樣一幅即將失控的場麵中,劉淮與辛棄疾趕到了現場。
在劉淮的冷眼旁觀中,辛棄疾展示了冷酷的一麵,他帶著親衛幾乎是一路前行,一路殺人,路過一軍則整頓一軍,終於在天色將黑之時,將安子河西岸安定了下來。
安子河並不寬闊,東岸的辛字軍之前見到西岸亂起來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偏偏將主不在,辛字軍的幾名將領隻能儘量不讓混亂在東岸也蔓延起來,紮營之時遠離了官道。
在東岸行軍的孫黑雖然也是山賊出身,卻是個守規矩的坐匪,見狀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去觸辛棄疾的黴頭,也就順利通過,相安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