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郎,令尊既然知曉了臨沂空虛,那他會不會進攻臨沂?”
“那是自然。”
“此番金賊退走,是不是因為令尊已經取得了一些戰果?”
“八成可能。”
現在的態勢很明顯了,沂州金軍有被忠義軍與天平軍兩麵夾擊的風險,所以決定先攻破一路。
既然沂州金軍放著近在家門口的忠義軍不打,而跨越近百裡來攻打天平軍,那就說明人數較少的忠義軍戰力強橫到沂州金軍不敢保證一定得勝的程度。
如此強軍,再加上敢打敢拚的將領,麵對空虛的臨沂,如何不能主動進攻?
這也就跟金軍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對上了。
時白駒捂著大腿問了個蠢問題:“那會不會是金賊詐退,引誘我軍脫離營寨,再來一記回馬槍呢?”
耶律興哥直接擺手:“金賊犯不著這樣,你咋不說他們舉全軍詐降呢?”
見兩人似乎又要吵起來,辛棄疾連忙插嘴:“金賊撤退過於倉促,他們自家士氣也會受到影響。再加上昨夜誰都沒有休息好,咱們疲憊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還在強行行軍,這麼折騰上一日,咱們整軍追上去,金賊就真的不一定能是我軍的對手了。可見他們老家是真出事了。”
“真的要追上去嗎?”有人聲音顫抖的詢問。
昨夜一戰的確擊潰了一些人的信心,讓他們本能的再次對金軍產生了畏懼。
“真的要追嗎?”
又有人低聲詢問。
而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劉淮。
劉淮低頭想了片刻。
他在猶豫。
這時候似乎是奪取天平軍指揮權的好機會,因為耿京依舊不知所蹤,而天平軍經曆了一場慘敗後人心惶惶,卻又因為劉淮之前的料事如神而起了畏服之心。
這時候出言拉攏或者直接理直氣壯的開始指揮就足以建立一定權威,最起碼可以拉攏到一部分人。
但代價就是必然到來的分裂。
一方麵來說,這是劉淮所代表的忠義軍在趁人之危,為豪傑所不齒;
另一方麵來說,耿京生死未卜,他的死忠必然不會被劉淮所製。
陰狠手段對敵人用怎樣都不過分,但是對盟友用,那就會有失光明正大。
可千萬不要小瞧光明正大著四個字。
這四個字能決定真正豪傑到底對劉淮態度是誠心效死還是虛與委蛇。
就如同趙雲對待公孫瓚與劉備的態度差彆一般。
道不同者,哪怕空耗年華也要棄你而去。意氣相投,哪怕千裡萬裡也要誓死追隨。
終究還是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的。
而且劉淮也有信心,該是他的,終究還是他的,誰也跑不了。
想了片刻,劉淮終於下定了決心:“你們都是天平軍的豪傑,我一個忠義軍統製對你們下令,不應該也不合適。但我有三點建議,供你們參詳。”
“第一,全力尋找耿大頭領,張七郎,既然在營寨北麵找不到,那麼耿大頭領很可能在斷後之時脫力,跳到安子河中順流而下,在山中躲避一時,現在一定要找到他來主持天平軍大局。”
臉頰依舊紅腫的張安國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心又提了起來。
金軍既然再今日早晨沒有綁著耿京或者拿著耿京人頭來示威,那就說明金軍並沒有俘殺這位天平軍大頭領,但這也並不能說明耿京就一定能生還。
稀裡糊塗死於亂軍之中還少見嗎?更彆說安子河裡還有滿滿一河的屍體沒有打撈呢!
張安國自認為是耿京的第一心腹,昨夜卻拋下至親兄長一般的大頭領逃跑了,每每回想又羞又慚,如同一根刺般緊緊紮入肉中般,雖不致命,卻無時無刻不再用疼痛來提醒他,他不是個好漢。
“第二點。”劉淮沒有管心思各異的天平軍諸將:“要有人在這裡收攏軍隊,清點糧草損失,救治傷員,清理屍首。找出會文書的,趁這個機會,將兵與民分來,是兵就嚴格管理訓練,是民就準備分散妥善安置。”
“照理說這些事我不應該管,但經此一事,你們已經也曉得軍兵在精而不在多,大軍中充斥老弱婦孺如何能打硬仗?我忠義大軍前軍千人足以當你們萬人,那你們為何還要養著萬人,而不是如我一般編練出一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