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找些吃的。”
秦揚伸出手:“等一等。尋常百姓家,這樣招待我等,會不會——”
“我贈給許大娘一塊貼身青玉作為酬勞,並且讓她在我們離開後,再去鎮上典當買賣。”
“如此便好。”
過了不久,嬴天心端來一碗雜糧稀飯進來,又找了床褥子墊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坐起來。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帶上丁點醬菜沫,送到他嘴邊。
秦揚盯著勺子發呆,隨即回神,一口吞下。
“呼嚕……”
見他眼眶微紅,嬴天心倍感好笑:“想不到你竟然還是個性情中人。是不是被我感動到了?”
秦揚小雞啄米般點頭:“確實感人至深。除此之外,我有個建議,能不能晾一晾,太燙了。”
嬴天心這才明白他為何會眼紅,心中羞惱,嘴上隻是哼了一聲。
這次,她先對著勺子輕輕吹了吹,等那熱氣沒了,才喂給他。
勺子到了嘴邊,秦揚還是倍感彆扭。
嬴天心直接把勺子塞進他嘴裡,訓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矯情。行百裡者半九十,趕緊養好身體。”
秦揚無可奈何,隻得如填鴨一般,慘遭她投喂。
用了沒多久,秦揚就把一大碗粥咥進腹中。吃下東西,他清醒不少,身上也多了幾分力氣。
他吃力地抬起雙臂,隻聽得僵硬的關節發出哢哢的輕響。
嬴天心放下碗,看著他說:“村裡的郎中來看過,所幸沒有傷到脊椎,要不你就成廢人了。”
秦揚也暗自慶幸。落水的一瞬非常危險,好在他用出絕技,很大程度上減緩了衝擊,且入水的姿勢相對豎直,否則如此高的地方跳下來,水和地麵也無區彆。
……
秦揚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恢複的很快,僅過了兩天,就可以下地活動了。
許大娘將她兒子的一套棉衣送給了秦揚,雖然破舊了些,可百姓的衣物不圖秀美,隻為抗寒,穿起來非常暖和。
今天是除夕,傍晚,秦揚在屋中正緩緩打著一套疏絡通脈的拳法,許大娘興高采烈地進來,說道:“我家兒子回來了!”
秦揚停下來,喊醒在床上補覺的嬴天心。
隻見一個二十出頭、差役打扮的青年跟著許大娘進了屋。
那青年左手提著隻雞,右手夾著捆菜,似是沒看見秦揚和嬴天心,對許大娘說:“娘,今天過年,您先去把這些打理一下,我一會就過去幫忙。”
“不用,你在鎮子上當差辛苦,回來就好好歇著,等著娘給你弄熱乎飯吧!”
說罷,許大娘接過他手上的雞和菜,去了隔壁夥房。
青年關好門,突然跪拜下來:“小人許辛,叩拜二位貴人。”
秦揚和嬴天心皆默不作聲。
許辛取出之前嬴天心贈給許大娘的軟玉,恭聲道:“請二位貴人恕小人的娘親是鄉野小民,現將此物物歸原主,小人願替娘親承受怠慢之罪。”
嬴天心站起身,淡然道:“有幾分眼力。你在當差役之前是做什麼的?”
許辛依舊低著頭:“回貴人的話,小人是神威三年出塾的儒生,時遇家父病逝,便回鄉丁憂,神威六年在潼池府補了個給事。”
“抬起頭來。依大秦例律,學子丁艱期滿,可以在任期繼續考取功名。你不但未曾進取,怎麼還淪落成差役?”
許辛抬頭,望向嬴天心,眼神中充滿了無奈,歎道:“小人做那給事,本想造福鄉裡,可……”
嬴天心和秦揚心有靈犀,對視一笑。
“但說無妨。”
許辛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那潼池上下貪贓枉法,私向百姓借貸,小人不願與其同流合汙,曾匿名向華陵總督府彈劾卻石沉大海,便主動稱病,返回鄉裡做些實事。”
嬴天心聽罷,踱了幾步。
“你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