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裡,源稚女無論多強,在她麵對昂熱時,上杉越腦海裡總會浮現出她當初脆弱的模樣,隻是想想就覺得心都揪了起來。
所以他不願意源稚女來,也不願意源稚生來,寧願拚著同歸於儘,用自己這殘燭般的餘生,也要把這個棘手的對手帶走。
他們都是老的可以進棺材的人了,一起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可是他的提醒聲甚至還沒有落下,就看到女孩漫不經心的抬起了手,掌心向上,朝著自己麵前空空蕩蕩前方猛的握緊,語氣隨意的就像是在客套招呼。
可就在她話音響起的那一瞬間,那快到完全看不清身影的老人慢了下來,最後完全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
因為女孩說——
“取消。”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嚴,就像神站在雲端,高高在上的下令,對這整個世界下令。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上杉越的表情變得極為精彩,源稚生也瞪大了眼睛,活像白日見鬼,就連昂熱都皺起了眉,一貫掛在嘴邊的笑容消失不見,神色凝重。
沒有凡人看見神威時會不震撼,因為那是他們難以想象的存在,混血種究極一生,也不過是神眼中的螻蟻。
沒有到達過巔峰的人總是無法想象山頂的風景,秘黨探索了幾千年,依舊隻是摸到了龍族文明的邊緣。
誰也不知道這個女孩究竟走到了什麼地步,也不知道她到底還能不能算做人,也許這個時候,她距離成為那位白色的君主,已經隻差一步之遙了吧。
但這些都不重要,初時的意外後,昂熱的神色再次變得平靜,他將折刀橫在身前,毫不猶豫的繼續衝向了源稚女。
神又如何?總是有不自量力的人類想要挑戰神的威嚴,而他昂熱,這輩子活著的動力就是戮神。
“嘖。”源稚女輕歎了一聲,她猛的揮手,老人的肩膀瞬間撕裂,大股的血湧了出來,生機在一瞬間爭先恐後的逃出他的身體,就像是死神的命令。
可昂熱連眼都不眨,依舊固執的,死死握著他那柄折刀,眼睛裡燃燒著璀璨的火焰,那是仇恨的火,從百年前一直燒到現在,依舊固執的不肯熄滅。
如果說源稚女是踩著屍山血海裡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那昂熱何嘗不是亡魂?他的人格死在了那個夏天,和他的朋友們一起被埋葬,從此之後隻剩下這顆複仇之心。
這種人,是無法說服的,也無法讓他低頭,哪怕你將他的頭砍下,他也會瞪著那雙固執的眼睛,死不瞑目。
源稚女很輕的歎了口氣,她是不想殺昂熱的,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的確是昂熱拉了她一把。
但這不代表著,她對昂熱就有多少耐心。
如今日本的局勢,說句難聽點的,這位校長大人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舊時代的亡魂就老老實實待在舊時代,非要這麼不自量力的湊上來,那不就是找死嗎?
找死的人是勸不住的,既然如此……
源稚女眼裡閃過一抹殺意,她再次抬起手,就在她準備徹底結果這位固執的老人之時,腦海裡忽然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彆殺他。”
源稚女皺了皺眉,自從她上次訓斥了弗裡嘉後,她就始終保持著沉默,仿佛已經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她此時突然開口,還是為了個在她眼中卑賤的不值一提的人類,源稚女著實有些意外。
就算是為了這份意外,源稚女也多了幾分耐心,她沒有再發布死亡的命令,而是在老人衝過來的那一瞬間,擰身狠狠一肘,正中老人下顎。
瞬間,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起,巨大的力道洶湧而至,昂熱被帶的連退數步,最後狠狠吐出一口血來。
還沒等他抬頭繼續拚命,女孩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身旁,一記手刀落下,他終於站不住了,摔落在地,整個人摔進了路邊水坑裡,濺起無數水花。
意識消失的最後,他看見女孩漫不經心的甩了甩手,姿態優雅矜貴,仿佛隻是順手拍了隻礙事的飛蟲。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也太突然,從源稚女出現到昂熱發起進攻再到昂熱倒下,一共都沒有幾分鐘,上杉越和源稚生甚至還沒有從她能取消言靈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戰鬥就已經結束。
源稚女看都沒看地上那已經陷入昏迷的狼狽老人一眼,而是直接走到了上杉越身旁,隨口說:“聽說你要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上杉越苦笑了一聲,搖著頭沒說話。
“有病就去看醫生,少在這諱疾忌醫。”源稚女冷笑:“不是說要補償我?下輩子補償是吧?”
“我太老了。”上杉越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無力:“我的所有器官已經衰竭增生,如果不是龍血,我早就死了。”
源稚生的眼睛瞬間紅了,彆過頭不忍再看。
“我活不了太久了,稚女,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沒辦法了。”上杉越低下頭,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我這輩子都是個懦夫,連死都想偷偷的死,因為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你們。”
源稚女看著老人那瘦弱佝僂的身體,點了點頭。
“你確實挺懦弱的。”她點評道:“但這也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大問題吧?”
上杉越一愣,不明白為什麼無數頂尖醫生看了都搖頭,人類根本沒辦法逆轉的衰老死亡自然規律,在這個女孩眼裡卻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什麼是大問題?
“既然龍血可以延遲生命,那就都換上龍血好了。”源稚女輕描淡寫的開口:“隻有人類的身軀會衰老,那就把這副沒用的身體換掉吧。”
聽聽這語氣啊,隨意的就像是在說“既然這個菜不好吃,我們換個菜吃”一樣,可她要換的是菜嗎?
上杉越隻覺得自己每一個字都認識,可連在一起他卻聽不懂了,不由得露出困惑的表情,源稚生也差不多,剛剛得知真相的悲傷已經全被疑惑代替。
“行了,不就是提純血統,繪梨衣不也做過麼?我去找諾頓,實在不行我自己來也行,不過我沒經驗,一不小心強化過頭變成死侍就不好了。”
她說著拍了拍上杉越肩膀,神情嚴肅:“雖然我不歧視死侍,但我還需要你幫我管理蛇岐八家啊,老爹,咱們一家就你腦子行,你可要保重啊。”
她思考了一下,覺得蛇岐八家再撐個上百年應該不成問題,於是說:“你起碼得再管個幾百年吧?不然我肯定是管不了的,那你是指望老哥上呢還是繪梨衣?”
“他倆上,我真怕家底會被人騙的一個子兒都不剩。”
源稚生:“?”
上杉越:“……”
沒理會心情複雜的兩人,源稚女又指了指地上昏迷的老人:“對了老哥,麻煩你把他拖回去吧,唔,我想想怎麼處理。”
上杉越頓時欲言又止,他大概是想求情的,但終究沒有開口,源稚生則默默將老人扛了起來,也沒有多說。
將這些瑣事處理完,源稚女這才有心情在心底問:“怎麼,這家夥有什麼問題?”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弗裡嘉的語氣同樣漫不經心:“就是發現他身上睡了個大餐啊。”
源稚女愣住:“什麼?”
“四大君主中的天空與風之一,現在就睡在他身上呢,嘖,真沒想到啊,隨便出門都能碰到獵物,得來全不費功夫。”
弗裡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感慨: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點野味?”
明天上班要從早上到晚,估計沒時間更新,所以零點提前更一下,這個月最後一章,下次更新就是1號晚上九,十點了,11月來啦,祝大家11月順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