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份同樣也是IH預選賽的起始,因為之前答應過道宮,所有雖然我認為哪怕有我和黑川的參加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並且我們也很少和隊友一起訓練,但還是決定參加。
可最最讓我大跌眼鏡的是,高年級的前輩們並不打算參加,想要直接棄權。
這話一出讓本來有點猶豫的我直接目瞪口呆,內心處在一個極其荒謬的狀態。
我們烏野的女排目前隊員的數量是三年級4位,二年級3位,1年級4位,要湊一個首發陣容按照人數還是能做到。通常來說對於高中的排球社團,絕大部分的三年級會在IH大賽之後隱退,因為當時的春高還是在每年的3月份舉行,這個時間點對於不管是考學還是就業的三年級來說都過於不友好,所有幾乎沒幾個三年級會留到那個時候。但是就在近期,日本排球協會選擇經過多種考量,從明年2011年開始春高將把時間提前至1月份,這樣更多的高年級可以參與。不過現在處於改革初期階段,大部分的學生還是有很多不安和考量。
總而言之,IH還是被大多數高年級視為最後的大賽。
但顯然烏野的前輩們並沒有這種所謂青春激昂的衝勁,三年級的兩位前輩及其平淡的語氣說她們兩個不參加,其他人如果想要參加的話把人湊齊就可以。但是二年級的兩位隨即也飛快宣告她們不會參加比賽,仿佛慢一秒放棄就會有惡鬼揪著她們的頭發扯進球場。
“通常一年級不會參加,那麼現在隻有三年級兩位和二年級一位。”隊長橋本前輩這樣說,“人數不夠呢。”
“請問不把一年級加上嗎?”
我的話一出大家紛紛側目,但是沒人回應我。橋本前輩挑挑眉,打量我幾眼,繼續說道:“如果一年級都願意參加的話,那我們就按照這個名單報上去。”
我側過臉來看著道宮和佐佐木,道宮的臉慘白無比,佐佐木則是低頭沒什麼反應。
最後道宮還是鼓起勇氣說她願意參加,結結巴巴還差點咬到舌頭。橋本前輩點點頭,最後的名單定下,連個替補名額都沒有。
至於最後的比賽更是可以用幽默來形容。我隻能說幸好黑川是一名技術難度最高的二傳手,不然這支隊伍是不會有二傳的,然後以我們這個破破爛爛的傳球技術隻怕是整場比賽都在亂飛。我們甚至沒有自由人,最後是二年級的那位前輩身穿自由人的球衣。
我們是弱隊中的弱隊,身高也非常慘烈。拿道宮舉例,雖然她平時的訓練還算認真,但是她的身體素質完全不適合打排球,隻有159的身高打主攻那必須要摸高非常高才行,但是並沒有。以我肉眼簡單估量她的摸高大概在250厘米左右,這個程度的摸高不能進行扣殺,通常情況下隻能把球打向對麵,排球是以一個拋物線的運動軌跡進入對麵場地,而不是直線,這樣的話球力度會小很多。
不過我們對麵也是菜隊,這種都不一定接的起。
我們還是贏了,在雙方都無比菜的情況下靠我和黑川贏了三輪,但我完全沒有喜悅,反而滿心迷茫,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雖然這個隊伍有六個人,但是我感覺隻有我一個人,除了傳球交給黑川,真正做到扣球、接球、攔網什麼都要我來。最後這些比賽打得我心如止水,沒有一絲起伏。我的隊員也同樣如此,除了道宮勉強還有些複雜心緒,三位前輩會對我隨口說出幾句稱讚,但是不會因為贏得比賽而開心,也不會因為輸掉比賽而難過,這對她們來說和學校強製的無聊活動並沒有區彆,隻有隨便參與一下就可以圓滿結束。
在終於要角逐八強的那場比賽上,連我的心也漸漸冷卻,最後輸掉比賽。也許拚一把能夠贏下來,但是在看見球往後場飛去但是無人奮力去接的時候,我頓時渾身的血液冷卻,本該是讓人發燥的賽場此時此刻我隻能體會到涼意。黑川從第二輪比賽開始就心情不佳,跟彆談激情和動力,隻是她的理由和我不太一樣。
像是之前解釋的那樣,我們隊基本上除了我之外沒有得分的能力,導致黑川隻能不停地把球傳給我,這反而讓她非常焦慮,她私底下有找到我:"八月份你就要去打國際比賽,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因為這種比賽而受傷我真是想要直接死在球場上。"
我寬慰她安心,但自己的心態也不受控製受影響。
更讓人低落的是,和我們同個時間預選賽的男排在第二輪就被打敗,以田代前輩為首的隊員們在場邊哭得像個傻子,菅原和澤村在這種時候都還要強顏歡笑向我加油,並且還來看了我們最後的那場比賽。
比賽結束之後我們甚至沒有聚在一起說點什麼,帶隊老師讓我們可以自行回家,隨即幾位前輩徑直就離去,我們四個一年級在留在原地,菅原和澤村在不遠處喊我們,但是道宮遲遲不動彈,當我靠近她的時候卻發現她正在強忍淚水。
我愣了愣,動作也慢一拍,然後道宮猛然抬頭說對不起她還有事先走了,便向著門口狂奔而去,佐佐木也跟上,隻是走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菅原和澤村也有點吃驚,菅原指了指道宮離去的地方,用眼神詢問發生什麼了,我隻能搖搖頭。
接著黑川因為家的方向不一樣而早早上公交,剩下我們三個漫步在街頭。
“田代前輩他們就要隱退了……”
我們陷入沉默,和我現在平靜寡淡到乏味的心情不同,旁邊的這兩位男生滿是不甘和苦痛。
但是菅原確實是體貼到我都覺得心痛的地步,他甚至強打精神,裝出開朗的樣子反過來安慰我。
"有高山同學和黑川同學在的話,肯定慢慢會沒有問題的……"
“不。”
菅原愣住。
“如果其他成員還是像今天這個狀態的話,我不會再參加烏野女排的比賽了。”
我視線往下,睫毛微微眨動,把情緒都斂下。
旁邊的菅原一時間沒有回應我,正在我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麼緩和氣氛時,他突然開口。
“高山同學不會想著……改變社團氛圍,和隊友一起衝進全國什麼的嗎?”
我停住腳步,轉過頭直視菅原的雙眼。今日是周末,但是他依舊穿著烏野男排的黑色夾克衫,看得出來雖然儘力整理過,但是領口的部位還是微微發皺,而仔細看菅原的眼角也是發紅發腫,看來昨晚很是難熬。
“我不認為我有改變彆人的能力,也沒有想要改變的動力。”我這樣回答,光是聽著就冰冷無比,可惜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菅原隻是重新淺淺一笑,眉眼也彎起,但說出的話如同被強行擠壓青檸而飛濺的汁水,輕聞都覺得苦澀。
“我隻是在想,能在高中遇見高山同學真的是撞大運,也非常感謝你能幫我們這麼多……但畢竟你是女生不能和我們一起打球……對不起,我該這麼說……”
“但是女排能不能有這個好運呢……我忍不住會這樣想……”
我泄氣般讓肩膀乃至手臂都無力下垂,鬱結已久的不悅與喪氣此時終究還是席卷而來,我幾度把嘴微微張開,躊躇著,最終還是開口輕聲向他解釋。
“那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