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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五人墓”殤魂(1 / 1)

這邊廂,王文娟設席泉側,美滋滋地發揮手藝,烹好了一壺清茶,本想呼喚大家同享,但見他們三三兩兩忙於奔走戲水,笑鬨不絕,遙未儘興,便隻與子猷遞上一杯,兩人趁便釅釅地斟飲受用起來。

“少姝妹妹真是奇思天縱,妙想非凡。”王文娟呷了一小口,為朱唇增豔了幾分,“那樣的幻術,幾乎跟真的沒什麼兩樣,我在洛陽時從未經見過,咦,想起來,倒是風聞過一則大致相仿的。”

“願聞其詳。”

“說有徐姓某人,曾於市間從人乞瓜,其主不與,他便索要了瓜種,杖地而植,萬目攢視下,當即瓜生、蔓延、生花、成實,我每入市間閒逛,無不盼著也能趕上一番巧遇,又總是無緣,哎,你說少姝妹妹的好本事,莫不是要直追此等高人了?”

(徐光種瓜:出自乾寶《搜神記》,將此類故事傳承並豐富者有蒲鬆齡《聊齋誌異》之《種梨》,後亦漂洋過海,在夢枕貘《妖貓傳》中再度出現,由衷向卓絕的誌怪小說鼻祖致敬。)

“哦,夫人還在思量方才亭中事啊,若比作幻化之術也過於誇誕了吧,少姝先已言明,那不過是她新學的戲法一類?”子猷半響答道,顯見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臻入化境,不著痕跡,才是個中高手,如春來花開,冬至落雪,日月東升西落……再自然不過。”王文娟撇了夫君一眼,言語間暗戳他眼力如豆,正經不識貨。

“原來夫人看得這麼專注用心呐,我怎麼覺得大致還是她手法嫻熟之故?”子猷繼續以問代答,輕描淡寫地打哈哈,&bp;“才剛路上還聽到子默與子獻嘰咕了好一陣,說著什麼‘少姝那般戲法究竟何時何地看過’,‘興許是市集上玩過差不多的雜耍’等語。”

王文娟不怒反笑,她好脾氣地連連搖頭:“罷了,不管是幻術亦或戲法,橫豎看得我移不開眼,眾弟妹也無不喜出望外。話說回來,今日這堂課,看似中途起意,隨性而成,實則子猷先生你醞釀已久的吧!”

“什麼也瞞不過夫人你啊。”子猷不覺抬起了眼皮,一語雙關地笑道,“心的萌動蘇醒,便是人這一生的春日,周而複始,自有其時,更是值得用心守候的。”

頓了頓,子猷動情地向夫人傾訴起衷曲來,“來日諸弟妹總要出門行學的,此一則例肇始於有道先生,在臨期前,必得以先軌修為細細講與他們體會,雖說眼下看來雲淡風輕,興許到了什麼關頭,或可成為提拉他們一把的力道。”

王文娟點點頭,以表同意:“修心是一輩子的事,一顆仁義有情的心,比金子還要貴重。紛繁人世間,種種自以為是,自以為知的妄念,反作了折磨自誤的枷鎖,打眼瞧去,身邊總不乏其人其事,是不是?”

“脆嫩之芽,無有不佳者,培溉在乎於人——這些在華岩館也屬老生常談了,始終在提醒師者,初始的灌注十分要緊。”子猷歎道。

王文娟眼前浮現出少姝掌間嫩芽搖曳生姿漸至莖葉扶疏的情景,她望著遠處眾人,緩緩道:“在你這個大兄長的眼裡,諸弟妹無疑均是初生之際的萌芽了。”

“惟其脆嫩,才須悉心嗬護。”子猷沉聲道,“隻要栽培之功做得好,何愁沒有來日的花繁葉茂,果實累累呢?”

“敢問子猷先生,關於嗬護栽培幼芽,可有什麼獨家秘法?”王文娟俏皮玩笑起來,一點不輸給書館中的女學生們。

“夫人不要取笑了,我哪有什麼秘法捷徑,唯有督促他們踏實讀書,以求問心無愧罷了。”笑罷,子猷又正經道,“竊以為,讀書與做人切不可弄成了兩張皮,目下‘小苗們’固然平平無奇,但如能潛心於善良溫厚,謙虛好學,來日未必全無可圈可點之處,縱是造詣有限,亦不枉此生了。”

“所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郭門後學,理當為延續文脈做紐帶津梁,最低限度,做個一直在‘變’得更好的的人,也是錯不了的。”王文娟目光追著兒子歡躍的小小身影,“小羲每日睜眼醒來,便迫不及待的探知外麵的究竟,怎麼也看不夠,將來,還需適時引他往內看,看到己心足夠豐盛富足,日後也做個像他父親一樣的人。”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出自於《論語·雍也》,意指有仁德的人,自己想站得住【指立身】,也讓他人站得住;自己想行得通【事業通達】,也讓他人行得通。)

“哦,夫人倒是說說看,‘他父親’是何等樣人?”子猷一挑眉,故作不知似的“回敬”夫人。

“何須多此一問,不光是我,就是弟弟妹妹們,誰心裡不跟明鏡兒似的。子猷先生呀,凡能守著書館課授育徒便是誌得意滿,其樂無窮了,硬叫你換個營生呢,無異於蓄謀迫害,彆人於心何忍。”王文娟言若有憾,與夫君消遣道。

自他們二人成親以來,嶽丈家或爽利明言或婉轉含蓄地多番表露過提攜之意,他不好直說,皆由玲瓏剔透的夫人出麵謝絕,如不是打定了心思堅決扶助夫君,她怎會將如許“好事”一一拒之門外?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子猷心下這般想著,忍不住嘴角漾起層層笑意,低頭飲茶。

王文娟絲毫未覺,仍然滔滔不竭:“話說回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書館,沉穩持重的先生一心係在學生們身上,歡蹦亂跳的學生們也是一心係在先生身上,走哪兒都要引著帶著,兩下裡就像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都扣了環兒了!”

激得子猷猛然笑出來,差點嗆著。

“好口渴,來討哥哥嫂嫂一杯茶吃。”少姝忽搖搖擺擺地疾步而至,不由分說,搶在手上先咕咚咚灌下去半鐘。

“慢點慢點,這邊還有。”王文娟抽出一方錦帕,在少姝汗涔涔的額角印了印,又親熱地拉她挨著坐定,“由得他們自己鬨去好了,妹妹在這兒歇歇,陪我和你哥哥消消停停地聊會兒天,豈不好?這麼多人上山來過節,承蒙三叔母和妹妹款待周到,這幾日過得尤為舒暢愜意,我心中唯有道不儘的感激。”

“嫂嫂怎麼還同我客氣起來了,快不要外道才是。”少姝笑盈盈,著忙地擺擺手。

王文娟愛憐地端詳著小姑子,雖布裙荊釵卻難掩水靈,由衷讚道:“嫂嫂這年紀上下,也見過不少的閨閣中人,思量來,都過不了我們少姝,妹妹,你怎麼長得這麼好哇?”

少姝莞爾:“我成日裡胡打海摔慣了,就以這副尊容——嫂嫂萬勿取笑了。”

“少姝,你嫂嫂的意思,是說三叔母的病勢近年漸有回轉,可見你懂事孝順,自是難得。”子猷添上一句。

“哪有,小妹實在擔不起這一‘好’字。嫂嫂是沒見過,我也有很弄性尚氣的時候,毛病一大堆,擾得媽媽頭疼。”少姝頓了頓,驀地攪起心事,漸漸垂下頭去,動情誠意道,“再者,我也常羨慕兄弟姐妹們,他們在館中無憂無慮的讀書用功,什麼也不用操持……每思想處,愧怍得無可如何,也是有的。”

子猷先是愕然,思量後不由喟然而歎。他能懂得少姝心中的複雜糾結,她不是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做了多少,卻仍覺得不夠,背負著極大的責任心,甘願朝她認為的真正的“好”勉力邁進,沒完沒了同自己較勁,且停不下來。

“不妨事,人之常情而已,曉得自省,表明人始終往上走哩。”王文娟善解人意,溫語安慰著,更覺少姝心胸珍貴寬大。

“那,快不用說我了,我聽媽媽說,哥哥嫂嫂事務日盛,又不畏勤苦,也要善加珍重保養才是,媽媽她就是在我身上太過用心了,方遭了這許多罪……”少姝哽咽。

王文娟愛憐地伸手在少姝背上來回輕撫,少姝抬頭靦腆一笑,心緒慢慢平伏下來。

子猷眺望遠處,石間清流激湍,樹頭花葉翩翻,籬落飄香,疏林如畫,與平時朝夕相對的書館迥然相異。

眾姐妹兄弟也是愛極了眼前的景致,一想到明日便要下山回家,益發戀戀難舍起來,好在天氣晴和,儘歡至晚方罷。

翌晨,大家早早梳洗齊整了,姐妹們等著秀英去叫尹毅父子趕車上來。其實,郭家派車來接也無不可,不過因是和尹家一早說定的,子猷便沒有另作安排,單怕拂了老家人的好意思。

“叔母和少姝不如同我們一道回去,熱鬨幾天?”少嫆巴巴地瞅著少姝,趁機提議起來。

“數數日子,眼看就要到阿翁壽誕,我和媽媽還得準備些新鮮土儀,好讓兩位老人家高興高興。”少姝笑答,“這幾日姐妹們也乏了,先宜返家歇養歇養,上學沒精神可不行呢。”

(土儀:送人的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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