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硯舟是被人抬回來的,受了傷又跪了一晚上,當天就發燒。
這一次是沈老夫人第二次對沈硯舟開了重罪,第一次被鞭策是沈硯舟摔碎祖傳和田玉硯。
這是神老夫人一直以來望孫成龍,卻一直未能實現的怨氣,更是這沈府的未來一日不如一日的怨氣。
青石被杖了四十,屁股血肉模糊,是作為沈硯舟的書童卻不規勸主子按規矩行事的警示。
他聽聞主子的噩耗,幾番掙紮要起身照顧,嫌棄那些粗實的婆子照料不周,可是每一次動身都連著鑽心得疼痛,腿腳稀軟。
青石默默得擦眼淚,不僅是因為痛,更是因為主子陷入困境,自己不能幫扶一二得懊惱。
另一邊,沈硯舟被抬進主房時,鳳眸虛掩著瞥向柳含煙:“這雕花床倒比祠堂蒲團軟和...“
話音未落便佯裝昏厥,其實眼睫還在顫動,指尖也勾住她石榴裙擺。
柳含煙杏眸微眯,半旋身姿抖落他得手指,厲聲道:“裝死就扔去馬廄!“
“娘子好狠的心...“沈硯舟忽地睜眼,唇色蒼白卻勾起笑,“好歹給口參湯續命?“
柳含煙抱臂,示意端來藥得小廝去喂給這個祖宗喝。
沈硯舟立馬拿喬:“哎呦喂,頭暈,青石呢,我不要這些個粗使小廝,我不要。”
小廝拿著藥一臉尷尬,看向柳含煙。
柳含煙無奈道:“給我吧。”
沈硯舟偏過頭勾起唇角。
柳含煙端著藥,坐在床邊,頗有一副乾架得氣勢道:“起來!你又不是屁股爛了,趴著怎麼喝。”
沈硯舟假裝病弱得撐著起來,其實那二十鞭子隻是火辣辣得疼痛罷了,昨夜感染些許點風寒,到要不了自己半條命。
柳含煙也不慣著他,冷言冷語道:“張嘴!”
沈硯舟偏頭避開藥匙,丹鳳眼漾起水光::“要娘子吹涼...“
話音未落被柳含煙掐住下頜。
已經被放涼的藥汁直灌喉間,他掙紮時撞翻旁邊的燭台:“咳咳...你這是要謀殺!“
“砒霜都毒不死你這潑皮!“
褐黃藥汁順著下頜淌進沈硯舟的鎖骨,柳含煙捏著絞金絲帕子胡亂擦拭,藥漬在他的素綾中衣上洇出褐痕。
她將喝完的茶盞遞給送藥的小廝,利落道:“再作妖就送你見閻王!“
沈硯舟反手扣住她指尖:“閻羅殿哪有娘子...“
話未說完被那沾滿藥漬的帕子塞住嘴。
窗外更夫恰敲午時梆子,柳含煙甩開他疾步離去,隻丟下一句:“我還要去鋪子,有事喊你院子裡的人。”
沈硯舟攥著柳含煙剛塞進他嘴的藥漬帕子,活像被拋棄得可憐人。
數日後,青石還在榻上躺著,沈硯舟就已經下地活蹦亂跳,柳含煙都有點佩服這個沈硯舟蟑螂一樣的生命力。
今年的冬天太久了些,在鋪子裡寫樣式的柳含煙,瞅見天空已經好幾天沒有放晴,估摸著又有一場大雪,那街上的生意也都要閉店幾日。
這應該也是最後一場大雪,等雪融化了就是真正的開春。
隻是未想到,還沒至夜,鵝毛大雪就下了過來,估計等自己做好花紋和樣式的冊子,就難以回家了。
她隻好讓春杏先回去,自己就在鋪子二樓的房間歇息。
這是專門準備的,有的時候店裡忙了,她就在鋪子裡準備的房間休息,讓春杏回去,然後早上過來,給自己帶早飯。
幾個時辰過去,柳含煙終於編好樣式冊子,明天就可以交給繡娘。
忽地珠簾撞出碎玉聲響,腳步重踏,就知道是沈硯舟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