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博伊德在經曆這一切後,吞了抽屜裡的所有藥物,在一灘嘔吐物中昏死過去,隨後被緊急送往醫院。巧的是,主治醫生正是克魯金斯基,當他得知局長蘇醒過來時,都不由得驚歎這家夥命真硬。
但從此刻起,那個兢兢業業幾十年的警察局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秘且沉默的雕塑。傑克像是變了個人,無論如何都要提前出院,然後坐上車直奔警察局。
他剛昏迷的時候,市長就派了他的侄子保森來暫代職務——保森也是羅傑斯市長欽定的,準備在傑克退休後接任局長的家夥。當傑克看到吊兒郎當的保森時,他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一拳就將其撂倒,然後坐在對方身上一拳接著一拳,直到保森被警員抬出警局。
期間保森還想叫警員過來幫他,因為他現在是代理局長;然而警員都隻是在旁邊看著——當傑克在場時,他們眼裡隻有這一個局長,也隻有他有資格當局長。
“給我接羅傑斯。”傑克陰沉著臉,跟秘書艾瑪說。艾瑪立刻幫他撥通了號碼。“羅傑斯,我是傑克·博伊德。”他冷酷地說。
“傑克,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出院呢,你得——”
“我是灰城的警察局長,而我來上班了。彆擋我的道。”
“哦,你說保森?”羅傑斯裝無辜道。“我們隻是……想在你昏迷的時候,有領導主持大局。既然你不滿意,我保證明天你不會再碰到他了。”
“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然而傑克沒有半點積極的情緒,宛如一整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再見。”說完他掛斷電話,走進了專屬於他的辦公室。
沒等他坐熱乎,電話就響了,他接起來,對麵是熟悉的聲音——山德。“親愛的局長,沒想到你能這麼快蘇醒。”山德用做作的聲音說。“要不要我給你送一些補品?我保證會很有效——”
“開門見山吧,我不認為你打過來,隻為說這些沒營養的東西。”
“請看報紙。”山德語氣有點得意和欣喜。“你一邊看,我一邊說。”
傑克拿起桌上的報紙,他隻昏迷了一天不到,卻沒想到整個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山德宣布將要參與市長競選,而大多數市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沒關係,他長久以來所做的一切都即將發揮功效。
他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代表自由、民主、公正的競選者,承諾會給市民數不清的好處;與此同時,宣傳機器開足馬力開始宣傳他的一切事跡,即使絕大部分都是假的。短短一天不到,支持他的聲音就越來越大。
“傑克,你是否好奇,羅傑斯為什麼會這麼簡單讓你官複原職?”
“醫生讓我少用腦。”傑克不想搭茬,隻是這麼回答。
“有趣,因為市民這時候和你相反——這麼多年下來,他們終於開始用腦了。”山德笑道。“他們學會了爭辯,針對競選開始討論灰城需要改變嗎?舊城市老油條該讓位給新生代政客嗎?我會是一個好市長嗎?比羅傑斯好還是比羅傑斯壞?
“這些爭論大多數都毫無意義,但在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共識來聯合大家——他們對警察局長的尊重。市民支持我也好,為羅傑斯辯解也罷,但都對同一件事深信不疑警察局長是英雄。局長不會讓城市陷入混亂,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最後都隻會提升你的聲譽,博伊德先生。”
“所以呢?”
“所以被我挑戰的羅傑斯市長,將你視為救命稻草——在最後關頭挽救他支持率的救星。我有他一切的黑料,他知道我有,所以為了獲勝,隻有可能提前除掉我。他會讓你,現任警察局長,將我定性為反社會分子,然後帶兵突襲我的住處抓我進精神病院,再然後,城市裡發生的一切混亂事件都會安到我頭上,而他就成了除掉邪惡勢力的城市守護者。
“我能怎麼做?隻能以牙還牙。”
“什麼,你想讓我帶兵突襲市政廳,將羅傑抓進精神病院?”
“哦,不是,但差不多。”山德打趣說。“長久以來,我們和你的合作並非毫無意義;我的教派做的事情,也不是毫無聯係。這一切都是連著的,就為此刻。
“從今天開始,城市裡的騷亂將越來越嚴重,不過不用擔心,你的警員總是能解決一切,但這會給羅傑斯帶來不小的麻煩;再然後,礦坑會發生第二次大爆炸,徹底切斷所有鐵路線,至少在半個月內整個城市都無法和外界溝通;最後,羅傑斯市長會因為長期的倒行逆施‘精神失常’,在市政廳夥同一群暴徒‘企圖’犯案,這時候英勇無敵的警察局長,博伊德先生,會帶兵進去,將發瘋的羅傑斯抓進他該呆的地方。
“於是,我,山德,順理成章地就任市長,清理羅傑斯留下的爛攤子;作為回報,我可以給你下輩子都享用不儘的榮華富貴,你知道以我的能力,這不算什麼。你想要五十萬?我可以給你十個五十萬。”
沉默,許久的沉默,任誰聽了這個瘋狂的計劃,都要懷疑對麵那家夥是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但傑克沒有半點波瀾,因為他知道電話那頭的家夥很認真,以對方掌握的邪教勢力,做到這些並非不可能。
沉默過後,傑克淡淡說“我隻想要我的工作,不是一年、五年,而是由我來決定離開的時候——我要當到不想當為止。”
這回輪到山德沉默了,許久他回答道“博伊德先生,我做到今天這地步不是沒理由的,我始終堅信一個道理,‘無論敵友,隻要以利誘之,就能引他們上鉤’。所以你想跟我談條件?彆忘了,我也有你的黑料!”
“沒錯。”傑克絲毫沒被對方震懾,冷靜得像一座山。“我是要跟你談條件,因為‘無論敵友,隻要以利誘之,就能引他們上鉤’。”山德第一次意識到,這位年過半百的局長的可怕之處。聽山德不回答,傑克說“我看就這麼定了。”說完他掛斷了電話,身形徹底隱於辦公室的黑暗中。
……
醫院這邊,恢複過來的卡拉斯神父醒了,仿佛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將他叫醒。守在旁邊的克莉絲立刻跑過來,向他表達了敬意和感激。他們倆短暫寒暄了一會兒,卡拉斯對小芮根的康複感到十分欣慰。就在這時,病房裡的電視開始播放新競選者的廣告。
“對我來說,灰城市長選舉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過程。”電視上的中年馬慷慨激昂道。“更重要的是,我會在台上履行我的責任,哪怕隻是為了展示在這個貪汙市長掌控一切的城市中,市民一樣會支持那些意欲改變的先鋒。
“那些無賴或許能操控選票,能逮捕我、毒打我,但是他們無法讓我沉默。今天,我們終於有令他們害怕的機會……”
“最近這個叫山德的聲勢挺大。”克莉絲說。“不過說得倒還在理,我都想投他了。”
但卡拉斯麵色凝重,他指著電視上的中年馬,說“他就是我們教區的主教。或者我該說,‘曾經是’?”
……
礦坑這邊,做好一切準備的外來者一行,包括梅花小姐、蘋果嘉麗、萍卡美娜、三色堇、迪斯廓、彩鬃上尉、星閃、大麥頭、穗哥、塞勒斯、露娜教授,已經深入礦坑內部。他們趁局長昏迷時就借著許可,暗度陳倉進來。
他們不知道得到線索的伊森能拖延局長多久,隻希望能儘快解決所有事。深入礦坑代表他們幾乎徹底與外界斷絕聯係,手機不可能有信號。
正當他們覺得行動還很隱秘時,黑暗中突然亮起幾盞聚光燈,將一行小馬(以及龍和龍馬)照得透亮。他們四下觀望,發現已經被許許多多身著紅袍的狂信徒包圍,領頭的走出來,正是風頭正盛的候選者,或者該叫他“山德主教”。
“早知道你們會過來了,”這家夥用逗趣的聲音說。“你們以為,局長給批許可的時候,不會跟我說嗎?剛好,你們能當這次行動的祭品。”
“這就是你想要的,做這一切,隻是為了當市長?”迪斯廓撇嘴道。“這未免太‘鼠目寸光’了。”
“市長隻是第一步,在這之後,我們教派的影響力將從灰城擴散出去,讓不信者知道審判的到來——隻有信我們,才能得到救贖。”山德狂熱地說。“灰城正在邁向墳墓,每個市民都因為自己的不信而有罪。當硫磺火降臨世間,你們會知道,我們才是道路。”
“呃,你認真的?”萍卡美娜挑眉說。“我無意嘲諷你,但老兄,你真該去神經內科好好瞧瞧。”
“隨便怎麼說,反正你們不可能活著出去了。”
“你們不會得逞的!”彩鬃上尉大喊。“等我上級知道了,派飛機來一個個送你們上天!”
山德已經厭倦了對話,一招蹄子,烏泱泱的狂信徒便衝了上來。緊張刺激的戰鬥環節開始,彩鬃上尉、迪斯廓、大麥頭和塞勒斯戰鬥技巧不俗,左打右踢,將圍上來的教徒打了個鼻青臉腫;剩下的非戰鬥成員也各儘其能,用能找到的任何武器反擊。
山德壞笑一聲,徑直往深處奔跑,以繼續他的計劃。
這些教徒仿佛有什麼東西加持,即使受傷再重都能爬起來再戰,星閃敏銳地看到了他們的紅眼睛,推測這些信徒和當初他們在酒店遇到的襲擊小馬一樣,都被某種神秘力量控製了。她朝同伴們大喊“我們必須趕快脫困,這些家夥很難被徹底擊敗!”
“那我們來斷後,你們快進去破壞他們的計劃。”迪斯廓說。接著不會飛的成員們都留下來繼續和狂信徒纏鬥,會飛的都趁此機會,往上方的洞內懸崖飛去。
唯一麻煩的是星閃,她腿腳不便,但又是神秘學的專家,必須得跟著去,彩鬃上尉便拉著她飛到上空。外圍的狂信徒見狀,開始朝飛行的小馬們投擲石塊。
大大小小的石塊如雨點砸來,有翅膀的都在費勁閃避,彩鬃上尉因帶著星閃,不慎被擊中,徑直墜落。飛在最後麵的塞勒斯見狀,趕緊大聲叫彩鬃放蹄,由她來接。於是星閃在空中一邊撲騰四肢一邊下落,緊接著塞勒斯一把抓住她往前飛。
狂信徒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繼續瘋狂投擲,又是一輪石頭擊中塞勒斯的翅膀,她維持不了平衡也開始下墜。緊要關頭她鬆開一隻蹄子,從腰間取出抓鉤,往洞頂發射,然後用另一隻蹄子拉著星閃,繼續往前擺蕩。
終於她們有驚無險地到達了上方懸崖,石頭打不中她們了。她們長舒一口氣,清點成員隻剩下塞勒斯、露娜、三色堇、彩鬃上尉和星閃。
“我們得趕緊追上山德,不能讓他計劃成真。”“最好抓住他,讓他命令那些狂信徒停下。”“一切都要結束了。”粗略商量好計劃,她們五匹小馬繼續踏上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