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請桑太醫!快!”
司徒長恭靴尖沾了血點子,轉身就往桑府奔。
朱漆大門“吱呀”開條縫,桑家公子提著掃帚劈頭蓋臉砸下來:“你們司徒家欺辱臨川公主的時候,可想過有求人的一天?”
門栓重重落下,司徒長恭官袍沾滿灰土。
他攥著拳頭拐進梁太醫家,老大夫倒是殷勤,拎著藥箱就跟來了。
“我要桑太醫!”蔡氏揮開梁太醫的手,金鑲玉護甲在錦被上劃出三道痕,“那庸醫兩年前就說我要死,他能頂什麼用!”
梁太醫也不惱,捏著藥渣嘖嘖稱奇:“夫人這兩年的藥方精妙得很,隻是煎藥的火候差了分毫。”他撚起片發黑的茯苓,“前些日子換過煎藥人吧?”
屋裡霎時靜了。
“毒婦!裝什麼賢良!”蔡氏突然捶床大罵,“早算計著在這等著我呢!”喉頭腥甜上湧,帕子上又綻開血梅。
司徒長恭盯著梁太醫開的安神湯,突然問:“桑太醫欠過衛雲姝人情?”
“怕是臨川公主救過桑家小子的命。”齊國公摩挲著扳指,“三年前太醫院選藥童,桑旭君因左手有疾險些落選。”
燭火“啪”地爆了燈花。
蔡氏猛地揪住床帳:“好啊!我說那賤人怎麼突然好心薦藥童,原是拿我的命做筏子收買人心!”
“夫人,少奶奶都三日沒來請安了。”平姨娘捏著帕子給蔡氏捶腿,“這幾日的藥...怕也不是她負責煎的。”
蔡氏手一抖,藥碗“當啷”磕在矮幾上。褐色的藥湯潑濕錦被,泛著股奇怪的澀味。她突然揪住心口:“快!查這幾日的藥是誰經手!”
張嬤嬤提著裙擺小跑出去,廊下等著傳話的小丫鬟撞成一團。
不過半盞茶功夫,滿頭大汗地捧來本冊子:“是大廚房劉婆子煎的!”
“反了天了!”蔡氏指甲掐進司徒長恭胳膊,“衛雲姝這是要毒死我!”
司徒長恭皺眉抽手,袖口金線繡的雲紋都被扯脫了線。
齊國公一腳踹翻腳踏:“帶人!”兩個粗使婆子架著劉婆子摔在青磚地上,藥渣子撒了一地。
“照實說!”國公爺靴底碾著藥渣。
劉婆子哆嗦著摸出張泛黃的紙:“都是按少奶奶留的方子...”梁太醫接過方子眯眼細看,突然抓住婆子手腕:“你這指甲怎麼回事?”
眾人這才瞧見婆子指甲縫裡滲著紫。梁太醫指尖沾了點唾沫一搓,厲聲道:“紫月花根莖要現削現熬,你這紫漬分明是提前兩個時辰處理的!”
“冤枉啊!”劉婆子額頭磕出血印子,“老婆子想著先削好藥材省時辰...”她突然指向窗外,“那紫月花根比頭發絲還細,老婆子老眼昏花的...”
“放屁!”蔡氏抄起玉枕砸過去,“我咳血三日你怎不說!”劉婆子胳膊頓時青紫一片,哭嚎著往國公爺靴邊爬:“實在是大廚房就老婆子一人當值,又要看火又要挑根莖的。”
梁太醫抖著方子直歎氣:“這紫月花最忌久置,藥性相衝便成毒!”話音未落,蔡氏突然“哇”地吐出口黑血,染得帳子猩紅點點。
司徒長恭猛地起身,帶翻了酸枝木圓凳。他盯著梁太醫:“母親當真中毒了?”
“這...”梁太醫撚著胡須犯難,“若是按方子現削根莖,本應是溫補的良藥...”窗根底下躥過隻黑貓,撞得藥吊子叮當響。
齊國公突然冷笑:“好個衛氏!送個精妙方子來,算準了底下人辦不妥!”他抓起案上茶盞砸向劉婆子,“拖出去,打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