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薇寧站在莊子西閣樓之上,整個莊子儘收眼底。
她的視線落在遠處的馬場上。
外場幾十人高呼,場上的馬兒和馬奴都是斂財的工具。
內場就是京中世家公子貴女的消遣之地。
雖不是像外場那樣開盤設賭,但也設了彩頭。
身後的屋子裡傳來嗚咽之聲。
兩個管事模樣的人被五花大綁摁在地上,嘴裡塞著白布,發不出任何聲來。
旁邊的漢子手裡拿著棍子,“還不老實交代。”
最瘦小的管事已經招架不住了,一邊使勁磕頭,一邊嗚咽地哭喊著。
“拿紙筆來。”老五將棍子扔給旁人。
謝青禾看著已經被馬兒跑出深深印記的馬場,深幽的眸子毫無波瀾。
背後之人這些年借機設賭斂財。
馬球和馬賽隻是表麵的生意,真正的用途估計還不止於此。
莊子上的小廝不乏練家子。
三個管事,管人,管財,管馬。
背後的牽扯可能了連潘秋華都不知道。
她今日之舉隻會打草驚蛇。
但這裡是一顆會隨時爆炸的火藥,若不及時拔除,傾覆之時,就是全族之禍。
老五捧著墨跡未乾的口供走了出來,“藜姑娘,這個管事也是一知半解,這份口供恐不能定罪。”
謝青禾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口供的邊緣,“不能定罪,但是能趕走這些烏煙瘴氣的人。”
“拿我謝家的東西用了這麼久,該物歸原主了。”
老五明白了,這個賭場開設多年,卻相安無事。
藜姑娘的目的隻是想把莊子要回來,還不想和賭場的背後之人對上。
謝青禾將口供收了起來,“走吧,明日這裡自然就乾淨了。”
莊子占地大,後院還有提人休息的廂房。
謝青禾走過長廊,後院的廚房正熱火朝天,院子的一角一個跛腳的婦人正在劈柴。
發絲中生出些許白發,單薄的背影,掄起大砍刀一下下砍在木樁上。
動作重複,又沉默。
謝青禾掃過一眼,轉身之際,那婦人轉身抱起地上的柴堆,再一一堆放在牆角。
隻這一眼,她就愣住了。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強烈,婦人重新撿起柴刀前抬頭望了一眼。
她卻瞬間愣住。
兩人隔著半個院子,四目相望。
“一定是我老眼昏花,竟然又看見小姐了。”
冷霜的眼淚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明明才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滿麵風霜,早生華發。
她彎腰重新撿起砍柴刀。
“冷霜。”
那道記憶中的聲音,就好像穿越了十幾載的時光。
冷霜半蹲著姿勢,握著柴刀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卻不敢抬頭看第二眼。
直到一條清瘦的身影籠罩在她的頭頂。
一雙溫柔有力的手,牽起她早已傷痕累累的手。
“其他人呢。”
莊子的後山有個茶園。
不是什麼名貴品種,是謝青禾在陵州喝慣了的茶。
她專門找人種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