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輕笑了一聲:“你的父親在詔獄裏住得挺好的,並沒有出事。”
“那……?”一聽到父親並未出事,熊友安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了,繼而又有些擔心起來,東廠這幫人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三更半夜來到此地一定是有什麽事情,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但可以肯定絕不會是好事,頓時不安了起來。
袁海解答了熊友安的疑惑,開口說:“我們是專程來找你的。”
“找我?”熊友安怔住了,遲疑的說:“官爺找小民有什麽事?”
“汪文言你認不認識?”袁海並不與他繞圈子,直接進入主題。
一聽到汪文言的名字,熊友安明顯緊張了起來,先是一呆,後來又很快的搖頭:“小民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
袁海的目光突然地緊緊盯住熊友安,露出凶光:“熊友安,你要清楚我們東廠是幹什麽的,如果我們沒有查明這件事,是不會來找你的。所以我奉勸你一句話,你最好考慮清楚是不是該如實回答,否則,哼哼……”
袁海說完,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的猙獰,揮手吩咐錢恩等人:“把熊家上下全部拘提到正堂,他不說,我們就讓他們說!”
聽聞此言,熊友安一個激動,急得直要哭,忙著說道:“別,別……官爺想知道什麽,小民都說便是,請官爺們千萬不要驚動我的母親……”
屋子內這時候已經聽到有人在小聲的哭泣,看樣子是熊家人都被驚動了,這會兒都害怕著。
聽了熊友安這話,袁海自然不會再去為難熊家人,朝錢恩看了一眼:“取紙筆來,他說,你記下。”
“是,司房!”
在場幾個人,數錢恩識字最多,因此他身上常備有紙筆,以前在街市上巡視的時候,一應記錄都是由他來做的。從懷中掏出紙筆後,打開墨盒,將紙平鋪在地,便要記錄。
錢恩準備好後,袁海便直接問熊友安:“我問你,汪文言是不是許諾你,隻要你熊家拿出四萬兩銀子,便可以保你爹出獄?”
“這……”熊友安心中一突,暗道不好,吱吱唔唔的不敢說話。
袁海哪裏能容他猶豫,厲聲一喝:“是還是不是?”
“是…是……”
熊友安與他爹熊廷弼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膽大如牛,一個卻膽小如鼠,當真是將門出了犬子。被袁海這麽一嚇,頓時全招了。
“小民是曾找過汪大人,想請他幫我父親跟朝廷求求情,好讓我的父親……”
熊友安所說的與袁海所知的基本一樣,並無不同,又問了幾個細節後,袁海才讓熊友安按了手印,吹幹之後,便將熊友安這份口供小心的迭起來放進口袋。
然後低頭看了一眼十分恐慌的熊友安:“你父親熊廷弼犯的可是棄土失地的死罪,因為他一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大明將士與百姓,你可知道嗎?如今皇上將他關在詔獄裏,卻沒有拿他問斬,已經是你們熊家天大的恩賜,你如果敢再私下活動想救你父親出獄,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這樣做,臨到終頭隻是害了你的父親。”
“我……”
熊友安聞言一陣的泄氣,癱軟在那裏默默無語。袁海也不理會他,帶著錢恩他們便轉身出了院子。見什麽油水也沒有,張德喜和郭可綱不由得一陣失望。
出了熊府,天色仍然黑暗,離天亮還早著,因此錢恩便問袁海:“現在去哪裏?”
袁海扭了扭脖子,微微一笑:“哪裏都不去,劉公公那裏暫時也用不著我們,我們都回去睡覺,養足精神明天早上再去找一個人,讓這小子好生請我們樂活一頓。”
“找誰?”張德喜和郭可綱不約而同眼睛一亮,頓時精神來了,聽司房的意思,明天能有個肥羊痛宰?
“阮大铖!”
袁海扔下一個人名,笑咪咪的哼著小曲便當先走去:“阮大铖,我可指望著你把水攪得更混一些……”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在涼亭之中,一個儒雅翩翩的中年男子正舉杯暢飲,一首《將進酒》吟得他是胸懷大發,意氣激昂。此刻微風輕起,拂動男子的頭巾,遠遠看去,飄逸不已,叫人看了頓生結交之意,恨不能與這等風流人物把酒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