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棠並不意外祁宴舟會去巨樹那裡。
“我在巨樹上發現魯格後,他便逃了,我追了好久才抓到他。
我聽到你喊我了,但我要全力應對魯格,沒法分心應聲。
抓到他之後,我忙著從他的嘴裡套出秘密,抱歉。”
祁宴舟要的不是葉初棠的道歉,而是坦誠。
她的解釋,他沒有全信,但也沒有追問。
“我去樹林看看,能不能打到野味。”
說完,他就走了。
葉初棠將中午要吃的菜拿出來,遞給祁老夫人。
“娘,大家都累了,中午就隨便吃點,做個南瓜蒸蛋,白菜燉粉條,涼拌蘿卜絲。”
“娘聽你的,你說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完,祁老夫人吩咐祁老爺子。
“老爺,官爺們已經喝完解藥了,你去把水桶洗洗,打桶水來。”
祁老爺子應了一聲,朝湖邊而去。
這時,許姨娘拿著洗乾淨的鍋碗回來了。
葉初棠就教她和祁老夫人做菜。
祁鶴安過來打下手。
他的屁股已經消腫了,但還有些疼。
“二嫂,謝謝你。”
葉初棠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一家人,不用客氣。”
許姨娘放下手裡的南瓜,鄭重地向葉初棠行了一禮。
“夫人,您救了我和鶴兒的命,以後有事儘管吩咐,絕不推辭。”
“好,快做飯吧,有點餓了。”
祁家人在葉初棠的指揮下,像模像樣地做好了三道菜。
煮飯的時候,祁宴舟回來了。
他抓了兩隻小野豬,還摘了不少刺泡兒。
“阿棠,你之前在鄉下莊子,應該吃過這個,給你。”
刺泡兒的杆上原本有很多小刺,都被他抹掉了。
他還用樹葉包了一圈,不會紮手。
葉初棠看著黃紅相間的覆盆子,回想了它酸甜的味道,立刻伸手接過。
嘗了一顆後,她點了點頭,“好吃。”
雖然現代培育的沒有籽,但偏甜,少了原有的果香味。
等天氣不那麼熱了,她要挖兩株,種空間裡。
祁宴舟見葉初棠喜歡吃,笑著道:“一會再去給你多采點。”
“好,我們一起去。”
說完,她的視線落在肥肥胖胖的野豬崽上。
“晚上烤乳豬吃。”
祁宴舟也是這麼打算的,“好。”
野豬崽不大,一家六口吃兩隻,剛剛好。
祁鶴安好奇地問葉初棠,“二嫂,你這麼有本事,為什麼要在鄉下受苦?”
這話一出,祁家兩老也朝葉初棠看過去。
葉初棠揪了好幾顆覆盆子,一股腦地塞進嘴裡。
“藏拙,所以我任由葉家人汙蔑我的名聲,想借此脫離葉家,結果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就被帶回葉家了。”
“原來如此,幸好二嫂來了京城,不然也不會和我二哥促成良緣了。”
葉初棠和祁宴舟對視一眼,眼裡都藏著笑。
“是啊,都是緣分。”
誰能知道,他們的緣分早在鄉下的莊子,就開始了。
飯很快就煮好了。
葉初棠也將刺泡兒分食完了。
她從放乾貨的箱子裡拿出一些之前曬的鹿肉乾,當做一盤菜。
“這是我在葉家時做的,新婚前夜藏了起來,采買時拿上了,你們快嘗嘗。”
她解釋了一句,祁家人也就信了。
六人圍著木盆而坐。
他們都餓了,但教養刻在了骨子裡,就算吃得快,也沒損了形象。
菜香味逸散開來,勾出了無數人肚子的饞蟲。
咕嚕嚕的叫聲,此起彼伏。
除了葉初棠六人,其他人都因被蟄得渾身痛,沒有動手做飯。
一邊喝著湖裡的水,一邊啃著饅頭和饢餅,吃著鹹菜。
蘇姨娘看著吃得歡快的六人,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今,她不僅沒了銀子,隻能吃糠咽菜不說,還得給葉初棠當牛做馬!
早知如此,她當時就上交首飾了!
可惜,沒有後悔藥。
葉初棠吃完飯,在樹蔭底下散步消食。
將收拾殘局的任務交給了蘇姨娘。
“將鍋碗洗乾淨,抵五文。”
蘇姨娘驚得伸出五根手指頭。
“才五文?我何時才能還清二兩百銀子?”
祁宴舟說道:“姨娘難道忘了,府裡最低等的下人,一個月才五百文的月銀,均攤下來,乾一天活得十七文,你彆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話將蘇姨娘懟得啞口無言。
雖然她不掌中饋,但下人的月銀有多少,她還是知道的。
“洗,我去洗。”
葉初棠見她態度敷衍,提醒道:“若洗不乾淨,重洗。”
蘇姨娘滿臉不情願,“夫人,奴婢知道了。”
啊!
她在心裡咆哮:皇上的人怎麼還不來找我,給我任務!
若有任務,她就能提要求,擺脫困境了!
祁宴舟陪葉初棠走了一會後,說道:“阿棠,我去把豬殺了,醃上半日。”
野豬的腥味比較重,得先醃製去腥。
葉初棠點頭,“行,你處理好了,我來醃製。”
關於燒烤,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祁宴舟擔心豬肉太腥,引起葉初棠的反酸。
“你開口,我動手。”
說完,他對許姨娘說道:“姨娘,一會幫我燒一鍋開水,我要給豬脫毛。”
“好,等蘇氏洗完鍋,我就燒水。”
祁宴舟應了一聲後,拎著兩隻野豬崽,朝湖邊走去。
祁鶴安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二哥,我幫你。”
祁老夫人將兩張油布都鋪在地上。
“棠兒,過來休息。”
葉初棠在油布周圍撒了驅蟲蟻的藥粉後,躺下休息。
大樹枝繁葉茂,擋住了濃烈的陽光。
夏風吹過,樹葉翻飛,細碎的光斑從縫隙落下來。
光影中,塵埃舞動。
葉初棠看向遠在湖泊入口處的韓衝。
他正在審問北辰的暗探。
因離得遠,她聽不清在問什麼。
但從韓衝的表情可以看出,審訊並不順利。
也是,能當暗探的人,嘴夠嚴。
若不是她用吐真劑配合催眠,也不可能套出消息。
韓衝察覺到葉初棠的視線,大步朝她走來。
這時。
蘇姨娘洗好了鍋,許姨娘立刻燒水。
祁宴舟抹了野豬崽的脖子,倒拎著放血。
血腥味雖然濃鬱,但因他處在下風口,營地一點也聞不到。
可當韓衝走到葉初棠麵前,突然刮起一陣回旋風,將血腥味送到了營地。
正在燒水的許姨娘捏了捏鼻子。
“這野豬的血可真腥。”
她剛說完,就聽到了乾嘔的聲音。
“嘔!”
葉初棠立刻起身,跑到下風口的樹林裡,吐得稀裡嘩啦。
這一變故嚇壞了祁家兩老。
祁老夫人立刻來到葉初棠身邊,關切地問道:“棠兒,你怎麼了?”
問完,她立刻抬手給葉初棠撫背。
葉初棠好久沒孕吐,一旦吐起來就止不住。
差點將苦膽水都吐出來。
祁老夫人是過來人,立馬懷疑葉初棠是有孕了。
畢竟之前就有她懷孕的流言。
雖說後來她澄清了流言,還讓趙思敏和葉思音因此下了大獄。
可葉初棠醫術高超,改變脈象於她而言不算難事。
想到這,祁老夫人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韓衝跟了過來,問葉初棠,“祁夫人,你這是吃壞肚子了?”
他其實想問葉初棠是不是有孕了。
但想到她和祁宴舟才成婚,還沒圓房,這麼問會有損她的名節,就換了說辭。
葉初棠吐得渾身難受,一個字都不想說。
祁宴舟在刮回旋風的時候,就將野豬崽給了祁鶴安,來找葉初棠。
他站在不遠處,不敢靠近他。
怕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熏到她,讓孕吐更加嚴重。
“阿棠,你怎麼了?”
祁宴舟的突然出聲吸引了祁老夫人和韓衝的注意。
葉初棠利用這個機會,用銀針封住了嗅覺。
效果立竿見影,惡心感立即消退。
她直起身,從懷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阿舟,我沒事,可能是吃得太雜太多,傷了胃。”
祁宴舟猜到葉初棠封了嗅覺,快步來到她身邊。
“是我不好,給你切了太多西瓜,涼到胃了。”
西瓜是涼性水果,眾所周知。
祁老夫人和韓衝立刻就打消了葉初棠有孕的懷疑。
老夫人瞪了祁宴舟一眼。
“知道你疼棠兒,但任何東西都不能貪多,以後注意點。”
“娘,孩兒知道了。”
祁宴舟說完,扶著葉初棠回了樹下,給她倒了杯水。
葉初棠漱完口,問韓衝,“官爺找我何事?”
“我想借葉姑娘那瓶能讓人聽話的藥水,審訊北蠻的暗探。”
“官爺,你們隻是押送流放犯的官差,暗探不該送回京城,讓大理寺來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