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未動一劍,未起半分內力,隻是言語之鋒,已殺得天地低頭。
?
黎無夜眼中終現一絲戰意。
他緩緩抬手,虛握一柄劍氣之形。
不是劍。
但那一握之間,天地靈氣竟隨之低鳴,仿佛劍道本源被他從無形中生生喚出。
“朱子墨。”
“你我之間,終有一戰。”
“今日不出劍,因你劍意未滿。”
“待你劍心成,我親來奪你之席。”
朱子墨點頭:
“好。”
“到時來。”
兩人對望一眼,皆未低頭。
風吹鬆林,金榜發顫,天地無聲——
但所有人都知道:
江湖真正的巔峰對決,已悄然落子。
黎無夜離開了。
踏著他來時的風雪,未帶一兵一騎,也未留半句話。
朱子墨站在靈源台前許久未動。
直到暮色沉下,金榜光芒逐漸歸於暗淡,四周弟子散去,才有一位老仆輕聲提醒:
“少俠,該回宗了。”
朱子墨緩緩轉身,望了一眼東方方向。
那裡是華山。
那裡是他的出身之地。
?
華山派來人了。
不是掌門,不是長老,而是內門律堂送來的一紙通告。
通告無賀詞,無請函,僅一行字:
【十三位之爭事大,門牆暫閉,朱子墨事由不歸宗冊,聽候總壇再議。】
紙上無印,卻用的是內宗律筆。
朱子墨看了一眼,將它輕輕放入袖中,未言語。
老仆跪地,聲音顫抖:
“朱少俠……華山怕你太鋒。”
“您如今已是江湖之上,不該再歸舊門之下。”
“您這一劍,太快了。”
“快到宗門……不知如何收。”
朱子墨沉默片刻,輕聲回應:
“宗門若真為門。”
“豈怕弟子成?”
說罷,轉身下山。
?
夜深,朱子墨獨坐山崖。
明月掛天,冷風入骨。
他拔出斷劍,靜靜擦拭上麵殘血,一縷一縷擦淨。
劍刃斑駁,曾斬趙元昭、裂寧流年、破洛影……如今,終於平靜。
可他心中,卻並不靜。
那黎無夜的眼神,至今還印在他腦海深處。
那不是殺意。
那是理所當然的要取你命的意誌。
他太清楚了——
“我走到這裡,是一步步逆著走來。”
“而黎無夜,是從一開始,就被全江湖推著走來的。”
一個,是破局者。
一個,是局中主。
他放下劍,抬頭看月,輕聲道:
“等你來。”
“那一戰,不止為我坐的位。”
“也是為我,從今往後的路。”
?
遠方山道,一名青衣道人默默遠望靈源方向,歎息道:
“今年風硬。”
“出了個朱子墨。”
身後,一名童子問:“那是誰?”
道人回頭一笑:
“將來你若走江湖。”
“他若還在,那你就記著——”
“路要繞著他走。”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