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張宅_竇氏孤兒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九章 張宅(1 / 1)

夜色濃重,漢子抱著孩子,在將軍府的後巷中疾走,他的步伐雖然急促,但傷勢讓他每走一步都感到劇痛。背後的追兵如狼似虎,燈籠火把的光芒在遠處閃爍,喊殺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就在漢子即將力竭之時,一道身影從旁邊的暗巷中閃出,這是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他急切道:“快跟我來!”

漢子猶豫了一下,但中年男子的語氣堅定,他沒有時間多想,隻能跟隨對方的腳步。

中年男子領著漢子穿過一條條狹窄的巷子,他的步伐輕快而熟練,顯然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們來到一處宅院,中年男子迅速推開門,示意漢子進去。

“這是我的一處院落,久無人住,下麵有個密室,可以暫時藏身。”中年男子說著,掀開了一塊隱蔽的地板,露出了通往地下的暗道。

漢子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下到密室,中年男子則留在上麵,迅速收拾了痕跡,將地板恢複原狀,擦去了滴落在地麵的血跡。就在這時,追兵的聲音已經到了門外。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氣,裝作無事地走出了宅院,正好與追兵相遇。夜風刮得厲害,火把的光在他們的臉上投下閃爍不定的影子。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這麼大的動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中年男子故作憤怒地斥責道。

追兵首領趾高氣揚:“喲,這不是將軍府的張敞張令史嘛,我們在追捕一名受傷的逃犯,他夜闖逆賊竇武家中,殺了我手下幾名弟兄跑了,懷裡還抱著一個從將軍府裡搶走的男童。”

“抱著男童的逃犯?我怎麼沒看到?這大半夜的,你們是不是追錯人了?”張敞故意指了指另一個方向,“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往那邊跑了。”

追兵首領瞪著張敞,眼神中透露出不信任和輕蔑:“張敞,你少在這兒裝傻。彆以為隨便指個方向就能把我們打發走。那逃犯雖然麵生,但他敢夜闖將軍府搶人,必然與叛賊竇武大有瓜葛。彆忘了,你也是竇武一黨出身,若是被我查出什麼,你兄長張溫也保不了你!”

張敞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將最後一點血跡踩在腳下:“你這位兵長莫要張口就汙蔑好人,攀扯家兄更是無稽之談。竇武陳蕃謀逆之事朝廷已有定案,我雖曾為將軍府令史,但先前被審問了幾輪,都已澄清與此事無關,足可證明我的清白,怎麼可能還和逃犯有瓜葛?再說了,此處是我的宅院,我總不能讓你們無緣無故地搜查吧?”

“無緣無故?”首領冷笑一聲,“你這是在質疑我們的公務?我們有人親眼看到那逃犯逃進了這個方向,你若真是清白的,就讓開,讓我們搜查。”

張敞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們非要堅持,那就請便。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們,如果搜不到人,你們可要為今天的無禮向我道歉。”

首領不屑地揮了揮手,命令手下開始搜查。張敞則不慌不忙地走到一旁,看似隨意,實則有意地引導著追兵的注意力。

搜查進行了好一會兒,追兵們翻遍了每一個角落,卻連逃犯的影子都沒找到。首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轉向張敞,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張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敞攤開雙手,一副無辜的樣子:“我早就說了,這裡沒有人。或許你們的線報有誤,或者是那逃犯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你們。”

首領不甘心地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張敞身後半掩著的一扇小門:“那是什麼地方?”

張敞輕描淡寫地回答:“哦,那隻是個儲藏室,裡麵都是些雜物,好久都沒打掃了。你們要是不嫌醃臢,我帶你們去。”

張敞帶頭打開了儲藏室的門,一股灰塵從門上飄落,將兵士們弄了個灰頭土臉。裡麵堆滿了各種雜物,顯然很長時間沒有人打掃。追兵們垂頭喪氣,草草檢查了一番,沒有任何發現。

首領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這次是撲了個空:“張敞,看來我們確實是搞錯了。今天的事,我們向你道歉。不過,如果你看到那逃犯,還是希望你能通知我們。”

張敞點了點頭,微笑道:“那是自然,我身為朝廷命官,自然不會包庇罪犯。諸位值守辛苦,夜深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追兵首領帶著手下離開了張敞的宅院,張敞輕輕關上了門,長舒了一口氣。

又過了半晌,等真正確信追兵走遠,張敞才回到宅中,下到密室與漢子會合。昏暗的燈火中,隻見他恭恭敬敬向漢子行了大禮。

“張大人,這萬萬使不得——”漢子想要阻止,但牽動肩上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不,子升,這一拜你無論如何都受得起。大將軍被奸宦所害,我身為他的受業門生,又在朝為官,不能為他鳴冤陳情,已是羞愧至極。你年紀雖輕,隻是府中掾吏,卻甘冒風險將他唯一的孫子竇輔救出,此情此義堪與古之荊軻豫讓比肩。”

張敞堅持行完了大禮,起身時眼眶微紅。他看著漢子,語氣堅定而誠懇:“子升,你的勇氣和忠義,令多少士人汗顏。你不僅救了竇輔,也救了將軍府最後的血脈,這份恩情,我張敞沒齒難忘。”

那被叫做子升的漢子勉強站直了身體,儘管肩上的傷痛讓他難以保持平靜,但他的眼神中依舊透露出堅定和尊嚴:“張大人,我不過是儘了一個仆從的本分。大將軍待我不薄,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唯一的孫子落入奸人之手。你口中的恩情,我受之有愧。”

張敞輕輕搖頭,伸手扶住漢子,讓他坐下:“不必說了。你現在需要靜心休息,養好傷勢。外麵的風聲緊,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我會安排人手,確保這個密室的安全,同時也會再想辦法,儘快讓你和竇輔安全離開這裡。”

漢子坐下後,輕輕摸了摸懷中的竇輔,孩子已經安靜下來,似乎感受到了周圍人的保護和關愛。

等竇輔睡去,漢子抬頭看向張敞:“張大人,我知道您如今在朝堂上也是如履薄冰,若是因為我們而連累了您,我實在是……”

“不必多言。”張敞打斷了他的話,“我既然選擇出手救你,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竇輔,他是大將軍的骨血,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我相信我們會等到洗清冤屈的那一天,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的。”

張敞親自為胡騰上藥包紮,又為竇輔帶來了急需的牛乳和甜軟之食。等他將兩人安頓好,步上樓梯離開這所宅院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正到了百官上朝的卯正二刻。

因前番在竇武陳蕃謀逆案中受到驚嚇,劉宏多日未曾上朝,朝政皆由中常侍曹節代理。與竇武陳蕃等有過接觸的士人多被禁錮,敢為兩人鳴冤者直接下獄以同黨論處,其餘官員縱然心中不忿,也不敢多說什麼,朝中一片死氣沉沉。

隻是今日卻有些不同,劉宏終於重新上朝。當那雙錦繡龍靴踏響了久違的丹墀玉階,朝會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期待。

站在劉宏身後的曹節一如既往嘴角含笑,眼神中不帶一絲溫度。

“陛下,臣有本啟奏——”“陛下,臣亦有本啟奏——”“陛下——”

朝臣們紛紛發言,卻被劉宏一言壓下。

“不必奏了,朕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曹卿,你來說。”

曹節的聲音如同冬眠蘇醒的蛇一般蜿蜒而出:“陛下,逆臣竇武的頭顱原本掛在都亭旗杆示眾,然而,昨日竟不翼而飛,連其屍身也一同消失無蹤。奴婢猜測,定是那些同黨暗中將其殮埋於城外的亂葬崗中。奴婢已派人前去偵查,一旦發現竇武埋骨之處,定要將之挫骨揚灰,以儆效尤。”

“這倒也不必。”劉宏的打斷讓曹節猝不及防,“竇武雖然罪大惡極,但死者已矣,你這般磋磨也是過了。既是已經入土為安,就隨他去吧。”

曹節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劉宏會如此輕易地放過此事,他趕緊調整姿態,低頭回應:“陛下仁慈,奴婢自當遵旨。隻是,奴婢仍擔心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會借此生事,動搖朝廷根基。”

劉宏微微閉目,似乎在思考曹節的話,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朕明白你的擔憂,但朕相信,隻要朝廷行正坐端,民心所向,那些小人的陰謀終將不攻自破。你隻需加強防範,不必過於緊張。”

“陛下聖明。”曹節躬身道,“隻是那偷取竇武屍體之人,實在是藐視陛下,置一己私利於國朝安寧之上,此等行徑,絕不能姑息。這些逆賊餘孽必須連根拔起,否則如同芒刺在背,夜不能寐。”

“嗯,這事你看著辦就行,不必稟報給我了。”劉宏揮揮手,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曹節原本還有一件事要當眾宣布,但看皇帝如此表態,他改變了主意,轉而說起另一件事:“陛下英明,奴婢還有一個請求。此番竇武陳蕃逆案能夠順利平息,護匈奴中郎將張奐功不可沒。臣懇請陛下授予張奐大司農之職,以示皇恩浩蕩,同時也讓那些心懷叵測之徒,知曉陛下之公正無私。”

劉宏聞言,目光微微一閃,似乎對曹節的提議有些意外,他並未立即回應,而是沉思了片刻,方才緩緩開口:“張奐確實有功於朝廷,任命為大司農,倒也合適。就依你所奏,傳旨下去,任命張奐為大司農。”

這一決定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朝臣們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自竇武陳蕃死後,公卿以下凡為二人所舉者及門生故吏,都免官禁錮。此刻張奐的晉升讓他們感到震驚和憤怒。他如今成了曹節的馬前卒,成了朝中士人眼中的一根刺,一個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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