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經過漫長的考慮,或許是理智,也或許是對未來的某種野心,終於發來信息表示他願意接受她的提議,畢業後會來北京。
盛葳回複了一個簡單的“好”字,並告訴他辦好護照,也跟家裡人說清楚。
她知道,如果直接插手遠在美國的裘德考公司,絕非易事,內部盤根錯節,利益集團複雜,尤其是對於她這樣一個“外人”。
她需要一個熟悉內部運作,能在關鍵時刻提供關鍵信息甚至施加影響的“內應”。
阿寧的名字悄然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一直很欣賞她,欣賞她的能力,以及那份在男人主導的領域裡殺出血路的狠勁。
但欣賞歸欣賞,她追隨裘德考多年,態度難以捉摸,不過盛葳覺得,要先試一試。
“HellO?”電話那頭傳來冷靜的女聲。
“阿寧,是我,盛葳。”
電話那頭有幾秒鐘的沉默,顯然阿寧是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很快調整過來:“盛小姐?沒想到會接到你的電話,有何貴乾?”
“有興趣聊聊嗎?”盛葳沒有繞彎子,“關於裘德考的公司,以及……未來。”
阿寧輕笑,帶著點玩味:“未來?盛小姐指的是什麼未來?你的,還是我的?”
“我們的。”盛葳的語氣很平淡。
“我知道你在裘德考身邊的位置,我也知道你對他的忠誠,或許並非毫無保留。”
“盛小姐,我建議你慎言。”
“不必緊張,阿寧。”盛葳態度平和,
“我欣賞你,也尊重你,裘德考的時代即將過去,他的公司很快會迎來新的主人,他能給你的,不能給的,我能給你更多。”
“所以……盛小姐是想招攬我?”
“是合作。”盛葳糾正道,“你了解裘德考,熟悉他的公司,我可以向你提供保障,和一個在你目前立場之外的新選擇。”
意外的是,阿寧並沒有立刻出聲回應,沉默的時間比剛才更久,似乎在認真權衡。
“盛小姐,你很直接,也很有膽識。”
阿寧緩緩說道,“但我有一個要求,如果你確保做到,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你說。”盛葳的心微微提起。
“我的弟弟。”阿寧的聲音低沉下去,“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裘德考……他掌握著他的下落和一些……對他不利的東西。”
“如果在此之後你能保證他的絕對安全和他的生活,那麼,我們可以談。”
盛葳微微挑眉,這倒是新鮮,阿寧竟然還有一個弟弟,而且看來是她最大的軟肋。
“我調查過你,但沒查到這一點。”盛葳坦言,“看來你很謹慎,不過……”
“我答應你,”盛葳的語氣鄭重,“我會確保你弟弟的人身安全,這是我的承諾,哪怕我不在,他也絕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後,再次響起聲音:
“好,我記下了,但裘德考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公司內部的水也很深……在他離開之前,你需要耐心,也需要謹慎。”
“我知道,現在你暫時隻需要幫我做一件事。”盛葳淺笑一下,她知道,阿寧這樣的人,一旦做出承諾,便不會輕易更改。
“你把公司所有人的資料發給我,隻要是曾經待過的都要,稍後我會給你郵箱,具體的之後會有機會談,保持聯係,阿寧。”
“……好,”阿寧頓了頓,最後補充了一句,語氣複雜,“祝您成功,盛小姐。”
“是祝我們。”盛葳乾淨利落道。
她看中裘德考公司,不僅是圖看得見的利益,更有作為跨國企業的完美“外殼”。
她需要資金來支撐計劃運轉,需要渠道轉移資產、洗白身份、運作人員,而直接去滲透,不僅耗時耗力,還可能會麵臨阻礙。
但如果有一個像阿寧這樣的內部人員作為橋梁和內應,一切就會變得事半功倍。
路還遠,但至少,她不再是摸黑前行。
此刻盛葳站在那間已然易主的字畫店前,仰頭看著那塊空蕩蕩的匾額位置出神。
她身邊隻跟了一個人,塌肩膀,即便是夏天他也遮得嚴實,沉默地站在她的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