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就不能再招惹旁人。否則...就是背叛。"
顧馳淵眸色驟然轉深,如濃墨暈開,"怎麼算背叛?"
她彆過臉,不肯應答。
他忽然輕笑,指腹撫過她汗涔涔的額,“背板的前提是許過忠誠。"
"你連這個...都不會給她麼?"她聲音輕,病氣沉。
"談這些,太早。"
“四叔連騙我都不願意。”
顧馳淵臉色一僵,手指迅速從她額角抽離,“兩碼事,彆混一談。”
話落,往杯子往桌上一按,水濺出了,濕了袖口,潑到他的舊傷—
傷口愈合,疤還在,淺淺的痕。
沈惜抽了紙巾,蓋在他手上。
他煩躁,扯下紙巾,攥成團扔在地上,“病氣足,擾得脾氣也差,養著吧……”
顧馳淵拽開門,“林家的事,輪不到你費心。”
……
第二天蒙蒙亮,沈惜被發動機的轟鳴吵醒。
司機在院子裡喊,“顧總,車到了。”
樓梯間傳來榮莉的聲音,“長白山的人參記得帶,還有兩箱燕窩也拿著。還有那幅《壽仙圖》也放車上。林先生這病,要精心養著。”
過了一會兒,又聽榮莉說,“馳淵,給林小姐的禮放哪兒了?”
顧馳淵說的話,沈惜隔著門沒聽見。
李嫂敲開門,給沈惜送白粥和湯藥。
她拇指貼著創可貼,沈惜掃見了,問,“怎麼傷了?”
李嫂麵色和善,“宅子裡好久沒這樣熱鬨了。夫人同林夫人正式見麵,少爺也要去。我燒飯急,割了手。不妨事。千萬彆聲張,少爺要見女朋友,聽了這個晦氣。”
“割得重不重?”沈惜見創可貼滲血,“我再幫你處理一下?”
李嫂搖搖頭,“好好休息,莫操心彆的。我一個老婆子,皮糙得很呢。”
李嫂又聊了兩句,放下吃食退出去。
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
再一會兒,人都聚集到院子裡,車子啟動,魚貫著開走了。
沈惜光著腳踩地毯,跑到窗邊,掀窗簾。
天光虛亮,泛在霧靄裡,淒淒的白。
車燈的光柱墜在濕氣裡,由近極遠的晃開去。
沈惜拽著窗簾穗子,擰了一圈又一圈。
打開窗,濕氣鑽進來,一屋子涼氣。
桌子上的藥涼了,醫生說過,這藥需熱著喝。
沈惜端著碗,推開門,踩著樓梯往廚房去。
正這時,鎖頭響。
沈惜一回頭,對上顧馳淵漆黑的眼眸。
他舉著傘,墨黑的傘蓋,掩住男人的半張臉。
他穿著立領中式襯衫,天青色的滾邊,月白的衣襟。
外搭是件墨黑色的外套。
俊眉眼,沾水汽,顯得更濃重。
長身玉立,清雋,出塵。
不可一世的翩翩公子。
在林小姐眼裡,恐怕是十萬分的愛慕和得意……
沈惜的藥碗晃了晃,飄出些苦氣。
她熟悉這味道。
但比起此時的心境,苦藥都像蜜糖一樣。
散亂的青絲,潤白的臉,純棉睡袍下,一雙腳踩著冰涼的大理石。
這幅畫麵,就此落入顧馳淵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