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元的起義並沒有影響到杜文煥入晉剿流寇。現在西路軍還處在發育階段,還沒有卷走幾萬軍戶讓朝廷忌憚,所以陝撫練國事得知消息後,隻是責令兵備道負責剿滅他們。
王嘉胤與劉處直和高迎祥剛剛送走大批的掌盤子離開,官軍來的太快讓他們措手不及被堵在城裡了。
今年陝北降雪很早,十一月下旬雪就來了。河麵在下雪後兩天就凍得很結實。陝西三鎮臨洮、寧夏、延綏彙集山西鎮的總兵標營一萬二千人,直接從冰麵上過河,很快就包圍了河曲。
在府穀駐軍時,得知張存孟又出來搞事了。原本負責指揮這支大軍的洪承疇隻能帶著自己標營去剿張存孟。杜文煥則當仁不讓的成了這支部隊的唯一指揮官,這也是明朝中期以來少有的沒有文官節製的軍事行動。
第一次是嘉靖朝的仇鸞,第二次是萬曆朝的李如鬆。
官軍這麼快來,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下沒辦法快速轉移了,隻得先防守住河曲,另外再想辦法。
好消息是這十幾天義軍修繕了河曲的城牆。而杜文煥吸取了王國梁的教訓,不使用國產紅夷大炮了,這年頭都知道隻有紅毛夷親自生產的才是上品,但這些火炮都放在遼東了。
杜文煥隻帶了射程較短還有炮壁較厚的大將軍炮和一些小炮。他認為這些就夠了。
杜文煥得知跑的流寇都是些小賊,而陝北三大寇居然被自己直接包圍在城裡,頓時高興得直蹦。
在明代,除了開國和靖難那批人,能以軍功封爵的人是很少的。而杜文煥預測,如果這次能將三大寇一股聚殲,自己怎麼都能有一個伯爵爵位。
這次無論是崇禎許下的四鎮提督,還是剿滅三大寇能封爵的事,都戳中了杜文煥的癢處,他現在是一刻也不想耽誤了,直接讓親兵將寧夏總兵賀虎臣、臨洮總兵王承恩、延綏副總兵張應昌、山西鎮舊任總兵孫顯祖叫到營帳內商量剿寇的事。
除了山西鎮的孫顯祖,王承恩、賀虎臣都對杜文煥當這個提督有意見。大夥都是將門出身,都打了不少勝仗,憑啥你當提督?所以對杜文煥的命令都抱有敷衍。
說是商量,杜文煥為了顯示自己權威直接一錘定音。寧夏鎮和自己進攻河曲縣東門,臨洮和山西鎮目前隻有總兵標營)進攻河曲縣西門。
即使得到杜文煥命令後的王承恩也不想打這些攻城戰,接到任務後直接躺平了,每天隻是派出少量部隊去試探。
而杜文煥則賣力攻打東門,搞得守城的劉處直人都麻了。雖然城牆外麵官軍倒下了一堆人,但是自己傷亡也不小。官軍一直都在拿各種炮轟,剛修好的垛口又少了一大半。
今日攻城又被打退了。參將艾萬年快步走來,鎧甲上沾滿塵土,一臉抱歉地看著杜文煥。
"傷亡多少?"杜文煥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如悶雷。
"陣亡一百二十七人,傷者也過百。"艾萬年頓了頓,"賊寇據城死守,我軍強攻不易,不如咱們困住流寇等他們斷糧?"
"等他們糧儘自潰?朝廷撥給我的糧食隻夠半月之用!要斷糧也是我們先斷,城裡的幾個大寇根本不會缺糧。"
"傳令下去,明日集中所有火炮轟擊東門。"杜文煥冷聲道,"把那些火炮都集中起來,我要讓東門的克賊知道,負隅頑抗是什麼下場!"
夜幕降臨,他獨自站在營帳外,望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思考明天的破敵之策。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騎快馬衝破暮色,直向中軍大帳奔來。
"報——陝西來的急報!"
杜文煥心頭一緊,大步迎上前去。那信使滾鞍下馬,麵色慘白,手中高舉一封信,是慶陽那邊轉發過來的。
"軍門...寧塞營...失守了..."
杜文煥一把奪過信件,借著營火拆開。信紙在他手中微微顫抖,火光映照下,那幾行字跡如同利刃,直刺心臟:
十一月二十日,大盜神一元率賊眾萬餘攻破寧塞營,守軍除部分潰散大部投賊,尊府遭劫,老夫人、夫人及二位小姐皆...遇害,長公子弘域下落不明,幼公子承宗也被殺了。
信紙飄落在地,杜文煥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