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寒霧彌漫,城頭的霜燈一盞盞燃起,將漆黑的城廓照得忽明忽暗。
燈火仿佛要驅散陰影,可每一次風聲掠過,火焰便抖顫欲滅,映出城牆上兵士僵硬的麵孔。
鼓聲已經停歇,殘餘的震蕩仍在胸腔回蕩,像是遠古戰場的餘韻,在每個人心頭沉沉敲擊。
寧凡站在高處,披風獵獵,神色卻冷峻如鐵,他的眼眸裡倒映著城下的陰暗與火光交錯。
蘇淺淺立在他身側,白衣已被風雪打濕,發絲貼在麵龐,她輕咬唇瓣,似要說什麼,卻又將話壓了下去。
遠處的營帳燃起火光,那是夜巡騎士點燃的狼煙,以示警戒。火焰紅得刺眼,卻讓空氣更顯壓抑。
城下的黑影蠢蠢欲動,偶爾有低沉的號角聲傳來,像是某種野獸的喘息,充滿原始的壓迫感。
“骨鼓已斷。”一個副將低聲開口,嗓音沙啞,“蠻荒那邊,也許準備新的攻勢。”
寧凡抬起眼,聲音沉冷:“鼓聲斷,卻未必是退意。”
他清楚,對手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用節奏和聲勢擾亂軍心。鼓聲忽止,正是最危險的時刻。
風雪卷過,漫天灰白仿佛要吞沒天地,隻有火光在其中搖曳,將人與影交織得模糊不清。
蘇淺淺忽然轉頭,低聲道:“我能感受到,他們在積蓄……一種血的力量。”
她的瞳孔中有光芒一閃,仿佛火焰深處映出的影像,讓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寒意。
寧凡眉頭微凝,沒有追問。姒族血脈的覺醒讓蘇淺淺擁有常人無法感知的觸覺,他隻需相信。
“傳令。”寧凡緩緩開口,語氣沉如山石,“全軍壓低呼吸,不許躁動。”
士卒們聞聲,紛紛收緊陣形,呼吸在寒風中變得沉重,仿佛一瞬間,整座城池屏住了氣。
遠處的夜幕被火光撕開,一隻巨大的黑影緩緩出現,那是用獸骨與木架製成的弓車,帶著荒野的血腥味。
獸骨車身上還殘留著血跡,火光映照下,它像是由枯骨拚湊成的怪物,正一步步逼近城下。
鼓聲再次響起。
那是斷裂之後的再起,低沉而急促,如同萬骨齊鳴,震得人心神皆亂。
蘇淺淺麵色蒼白,忍不住攥緊了寧凡的袖角,低聲道:“這是……骨鼓的祭聲。”
她說完,城下忽然傳來一陣嚎叫,那不是單純的戰吼,而是混合著痛苦與瘋狂的咆哮。
火光中,可以看見蠻荒士兵們在鼓點下撕裂自己的皮膚,鮮血灑在地上,被寒風卷起,映出詭異的紅霧。
寧凡目光冷冽,袖中的手卻微微收緊,指尖仿佛要壓碎掌心的寒意。
“以血祭鼓。”他低聲喃喃,話音冰冷。
副將們神色驟變,空氣一瞬間凝固,仿佛所有人都被這殘忍的場麵震住。
骨鼓聲越來越急,仿佛天地間的血脈被喚醒,連地麵都在微微顫動。
霜燈搖曳,光影斷裂,城頭上的兵士們眼神驚懼,卻不敢後退半步。
寧凡忽然轉身,望向身後的祭台,那是此前在城中臨時搭建的青銅祭壇,表麵刻滿古老的火紋。
“取火種。”他冷聲下令。
幾名火衛立即抬出青銅匣,裡麵燃著暗紅的火焰,火光並不旺盛,卻像是脈動般閃爍著,仿佛有生命。
空氣驟然一沉,所有人屏息凝神,注視著那團火焰。
蘇淺淺輕聲開口:“這是……唯一能鎮住血祭之鼓的火。”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在說出某個古老傳說。
寧凡沒有猶豫,抬手按在火匣之上,指尖被灼得泛紅,卻未鬆開。
霜風撲麵,火光驟然一盛,映亮他冷峻的麵容,仿佛一瞬間將夜色驅散。
“擊鐘!”寧凡喝道。
隨著他聲音落下,祭壇上的青銅巨鐘轟然敲響,低沉厚重,像是山川震動,將血鼓之聲壓下。
鐘聲回蕩在天地間,仿佛喚醒了沉睡的地脈,連遠處的雪山都傳來回聲。
蠻荒的血祭鼓點一瞬間紊亂,城下的士兵動作停滯,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與迷茫。
蘇淺淺猛地抬頭,眼中泛起淚光:“奏鐘三聲,可鎮三夜。”
寧凡沒有言語,隻是目光沉沉望向夜色,那些蠻荒的黑影在鐘聲下顫抖,卻依舊沒有退去。
風雪更急,霜燈燃得通明,照出一張張堅毅的麵孔。
而鐘聲與鼓鼓聲交織,天地間仿佛成了血與火的角力場。
這一夜,注定無法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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