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緩緩展開手中那份沉甸甸的罪犯清單,上麵密密麻麻羅列著五千多個名字。其中,超過半數皆是女眷,可彆小瞧這些人,這近三千人身後可關聯著數百個家庭,其中不乏勳貴、朝廷忠臣的家族。
犯案的男性,則無一不是身份顯赫之輩——勳貴、官員、讀書人們皆彙聚於此。這些人當中,大多數其實所犯罪行並未嚴重到非得處以極刑的地步。更何況,長久以來,朱由校始終堅守著文明執法的原則和底線,他並不想給後人留下一個殘暴嗜殺的惡名。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那些膽敢買凶刺殺錦衣衛的首犯,以及鼓動百姓鬨事、慫恿家丁對抗朝廷的家族,自然不在赦免的範圍之內。還有此次經調查確鑿無疑、草菅人命的官宦與士紳們自然是難逃嚴懲。畢竟他們的罪行天理難容,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然而,麵對這五千多名罪犯背後可能牽扯到的數百餘個家庭,身為現代人的他卻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將那些本就命運多舛的女眷們無情地打入教坊司,從此過上生不如死的生活。
此時的何熊祥心中暗自竊喜,因為他此番求見皇帝的真正目的正是想要竭儘全力保下這些人的性命。如此一來,既能避免皇帝陛下在悠悠青史之上留下難以磨滅的汙點,同時,在這其中也夾雜著他個人的一點私心——希望能夠借此機會拯救幾位至交好友於水火之中。
於是,他在經過一番沉思與權衡後,終於下定決心向皇帝進言。他言辭懇切地說道:“陛下,對於那些罪大惡極之人,若不施以極刑,恐怕難以平息天下百姓的憤怒和不滿,無法堵住那悠悠眾口!”
聽到這番話,朱由校微微頷首,表示對此毫無異議。畢竟,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乃是當務之急。
緊接著,何熊祥又進一步提議道:“此外,依臣之見,針對不同犯罪程度的人,可以分彆處以徒行一千至三千裡不等的刑罰,以此來彰顯律法的公正與威嚴。”
就這樣,在經過整整一夜的深思熟慮之後,朱由校毅然決然地下旨:將這數百餘個涉案家庭的全部財產儘數沒收充公;同時,剝奪他們身上所擁有的一切爵位、官職以及讀書人的身份,並將他們統統發配到遙遠的四川、貴州、雲南、遠東等地。
要知道,西南地區自古以來就是土司聚居之地,一直以來都是朝廷和地方官府治理的難題所在。然而,如今有如此眾多的人員被發配至此等相對落後的地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些人可以將最為先進的教育理念、生意經等引入當地,從而助力當地政府更好地對土司及百姓進行教化。長此以往,無疑能夠大大加快當地改土歸流的進程。說不定在數年之後,這些人甚至還有可能帶動整個西南地區的發展,不至於還需要中央財政對其進行援助。簡直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至於徒行到遠東,這也是朱由校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的事情。遠東地區民族單一,根本沒有漢族統治基礎,平日裡如果讓這些讀書人去那裡教化外族,估計他們都會認為皇帝瘋了,肯定打死也不會去。
現在不一樣了,你犯罪了,把你們一家子流放到那裡,為了活命,你不得不接受這個命運。到了那裡,相信洪承疇一定會樂開了花,畢竟如今他手下可沒幾個讀書人,管理人員奇缺,也根本無從談起治理地方。他正為此事頭疼著呢!皇帝此舉簡直就是雪中送炭,他估計要激動的上躥下跳了。
對於這樣的處理結果,相信滿朝官員,全國百姓包括那些高貴的讀書人,以及這些被流放的家庭,隻會對皇帝高功頌德。特彆是這些流放之人,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還能攜全家一起流放,雖然路途遙遠,必定不會如此輕鬆到達目的地。可起碼女眷沒有被納入教坊司,保住了他們家族的顏麵,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如果他們還對皇帝有什麼微詞,那最後失去民心、仕林之心的就是他們了。所以,就算再有不滿,這輩子他們都不能對皇帝有所怨恨,即使有,那也得帶到墳墓中去。
......
越聊越投機的二人,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話題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不知不覺間,他們竟聊到了兩京製這個頗為敏感且重要的問題之上。
朱由校饒有興致地看著何熊祥,輕聲問道:“老何啊,你覺得在南京再重複設立這麼一整套班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彆看這何熊祥平日裡一副剛正不阿、直言敢諫的模樣,但他可不傻,皇帝話語中的那個“重複”二字瞬間引起了他的警覺。他心思輾轉之間,便聯想到了當今朝廷所麵臨的冗官問題。要知道,永樂年間那可是幅員遼闊,國土麵積比之當下可要廣袤得多了,然而當時的官員數量卻連現今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可如今呢,國土麵積雖說縮小了不少,但官員的人數卻是與日俱增,愈發臃腫不堪,確實已經到了非改革不可的緊迫關頭了。
於是乎,何熊祥小心翼翼地向皇帝進言道:“陛下莫不是有意裁撤掉南京作為陪都的地位?”聽到這話,朱由校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這何熊祥竟然能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連忙追問道:“哦?快給朕詳細講講!”
何熊祥見皇帝如此感興趣,略作沉思後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微臣認為,南京六部的存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減輕了北京六部的工作壓力。畢竟國家南北疆域廣闊,可以分擔一部分工作量。但也帶來了諸多弊端,如今的南京六部官員們,仿佛已經將黨派鬥爭視為生命中的頭等大事,他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全然不顧及政務的正常處理以及老百姓的死活。這種狀況直接導致了政務處理效率極其低下,許多重要事務被擱置一旁,老百姓的生活問題更是無人問津。
儘管南京貴為陪都,但實際上其政治功能已大不如前。它逐漸淪為一個高配版的地方政府,徒有虛名而已。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麵,關鍵在於所有重大決策與具體執行方案都必須獲得北京方麵的首肯方可實施。這一規定無疑極大地削弱了南京的實際作用。”
朱由校:老爺子,你真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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