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吳阿蒙。
走出涼山,我沒有立刻走進另一個城市,而是沿著大渡河逆流而上,一路攀升,山色漸冷,雲層漸低,直到翻越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口,天忽然豁然開朗,陽光斜灑在遼闊草原上,一排排藏式屋簷如經幡起伏。
這,是甘孜。
在漢地地圖上,它是一片高寒地區;在藏人心中,它是康巴的聖土。
這裡沒有一絲多餘的柔情,也沒有一丁點的世俗裝飾。它以山為骨、雪為鏡、風為經,以一種高原民族特有的方式寫著信仰、時間與尊嚴。有人說這裡冷,我卻在這片稀薄空氣中感受到一種熱——不是皮膚的熱,是心被點燃的熱。
我翻開《地球交響曲》地圖,在四川西部隆起帶、青藏高原東緣緩緩畫下紅圈,寫下:
“第137站:甘孜。她是藏地的肩胛骨,扛起雪山,也托舉信仰。”
一、康定城下:情歌未儘,山河仍在
我第一站,去了康定。
這是一座因為一首《康定情歌》而廣為人知的城市,也是一座夾在山穀之間,因地形而局促,卻因曆史而遼闊的邊陲小鎮。
我站在折多河橋頭,聽見有人在彈唱“溜溜的她”,街角轉經老人悠悠走過,小吃攤飄出酥油茶香,藏漢兩種語言交織成一種溫暖的默契。
在老街深處,我遇到一位正在修補轉經筒的藏族木匠,他五十多歲,手掌粗糙,一邊旋轉木軸一邊低聲念咒。
我問:“你信佛嗎?”
他沒抬頭,隻說:“我們不信,是活在裡麵。”
我寫下:
“康定的情歌,不隻唱愛情,
它唱出一個民族麵對天地的柔軟方式。
山是硬的,人是溫的,這裡就是最好的注解。”
二、塔公草原:天地為壇,心向為燈
第二天,我去了塔公草原。
這是甘孜藏區最富代表性的草原之一,一眼望去,山脈如刀刻,牛群如雲流,僧人身著暗紅袍子緩緩繞著白塔行走,瑪尼堆如一串沉默的經句,連風也不敢吵鬨。
我在草原邊的塔公寺前停下,一位年輕的喇嘛走來與我搭話。他麵容清瘦,目光澄明,問我從哪來,又要去哪。
我說:“我不是信徒,隻是過客。”
他點點頭,說:“人都在轉經輪裡,轉一圈,還是要回自己心裡。”
那句話讓我一夜未眠。
我寫下:
“塔公不是風景,是一麵鏡子;
你看山,山也看你;你敬神,神也照你;你安靜下來,才知道你內心藏了多少喊不出來的聲音。”
三、理塘:世界高城與少年之歌
第三天,我前往理塘,號稱“世界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