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藏在鋼筋裡的鬼魂_羅刹國鬼故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社會文學 > 羅刹國鬼故事 > 第505??章 藏在鋼筋裡的鬼魂

第505??章 藏在鋼筋裡的鬼魂(1 / 1)

下諾夫哥羅德的冬天並不隻是季節,而是一種永恒的刑罰。

伏爾加河的冰麵厚得能承受坦克的碾壓,灰蒙蒙的天光被凍僵在鉛雲裡,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建築工地的鋼筋塔架刺向天空,像一排排生鏽的墓碑,宣告著人類對大地的褻瀆。娜塔莎·彼得羅娃的身影在鋼筋堆裡晃動,瘦小得如同被風刮來的枯葉。她肩上扛著一根燒紅的鋼筋,燙得掌心滋滋作響,汗水在零下二十五度的寒風中瞬間凝成冰碴。

監工鮑裡斯的吼聲如同破曉時分的第一縷曙光,劃破了沉悶的空氣。“快點,彼得羅娃!你以為這是慈善晚會嗎?每根鋼筋都他媽是錢!”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對時間的無情追逐。他站在那裡,像一個獨裁者,指揮著工地上每一個勞作的身影,仿佛他們是為他個人利益而轉動的齒輪。

路過的市民們穿著厚呢大衣,停下了腳步,他們的目光停留在那個年輕女子身上,帶著一種複雜的情感交織——既有憐憫,也有一種微妙的優越感。“瞧啊,多堅強的姑娘!”他們輕聲讚歎道,“用汗水扛起整個家!”這些話語裡裹著蜜糖般的甜膩,似乎是在歌頌她的堅韌不拔,卻也無意間揭示了她背後隱藏的無奈與辛酸。

而在工地的一角,有個流浪漢正啃著一塊黑麵包。他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哀傷。對於他來說,這個名叫彼得羅娃的女孩並非隻是一個遙遠的影子,而是無數個被生活反複摩擦的靈魂之一。在這個本該坐在大學課堂裡,為普希金的詩句臉紅、為托爾斯泰的筆觸感動的年紀,她卻被迫在這冰冷的世界裡,為了生存向鋼鐵彎腰。

記得赫魯曉夫時期的某位頭麵作家曾說過:“我們所經曆的一切,並不是為了讓我們變得更加堅強,而是為了讓我們更加明白人性的本質。”彼得羅娃選擇了苦難,並非出於自願,而是因為無路可逃。每一次微笑的背後,都有無數個夜晚的淚水;每一次挺直腰杆的瞬間,都是無數次屈服於命運的結果。

然而,在這片看似絕望的土地上,依然有著微弱的希望之光。儘管生活對她來說是一場無情的磨礪,但她的眼神中偶爾會閃過一絲光芒,那是對未來的一絲期待,是對美好生活的渴望。就像那位曾經的頭麵作家筆下的角色一樣,即使身處絕境,他們依然懷揣著夢想,尋找著生命的意義。

“這樣的努力真的能改變什麼嗎?”流浪漢不禁自問,卻又無力回答。在這個充滿矛盾與掙紮的世界裡,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活著,有的人在歌頌苦難,有的人則在默默地承受。而對於那些旁觀者而言,他們或許隻能靜靜地觀察這一切,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溫暖,哪怕隻是一瞬間的慰藉。而這,或許就是所有人的共同追求——在寒冷的冬日裡,尋找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娜塔莎今年二十二歲,卻有著四十歲的手掌。五年前,她高中畢業典禮的請柬還壓在舊書包底層,父親伊萬的糖尿病並發症就如伏爾加河的春汛般洶湧而至。伊萬曾是下諾夫哥羅德拖拉機廠的鉗工,一次事故讓他左腿萎縮,如今糖尿病又啃噬著他的視力。母親奧爾加的肺癆像蛀空的朽木,咳出的血沫染紅了全家唯一的搪瓷杯。

娜塔莎的成績單曾貼在教室光榮榜上,數學競賽的銀牌在陽光下閃光,可當藥房老板把胰島素藥瓶推回她麵前,說“沒錢就彆浪費好藥”,她便把錄取通知書折成紙船,放進了伏爾加河的冰縫裡。起初她在電子廠流水線擰螺絲,月薪兩萬三千盧布,連父親一周的胰島素都不夠買。於是她來了工地,扛鋼筋一天三千七百盧布——這數字像釘子楔進她的骨頭,五年來從未漲過。人們誇她“用汗水凸顯擔當”,可擔當是什麼?是夏天燙得脫皮的肩膀,是膝蓋積水後貼滿膏藥的僵硬步伐,是磨破的十二雙舊軍靴在牆角堆成小墳。

她扛的哪裡是鋼筋?是一家人活下去的稻草,是羅刹國底層人民用血肉編織的、名為“希望”的絞索。

下諾夫哥羅德的鬼魂,向來藏在鋼鐵裡。

娜塔莎第一次看見它們是在去年深秋。那晚她拖著灌鉛的雙腿回到伏爾加河畔的“蜂巢公寓”——一棟沙皇時代遺留的危樓,外牆剝落的灰泥像潰爛的皮膚。她剛把三千七百盧布塞進母親顫抖的手,奧爾加就用枯枝般的手指抓住她:“娜塔莎,忍耐是美德,聖母會保佑勤勞的孩子。”娜塔莎沒說話,隻把臉埋進父親伊萬散發藥味的舊工裝裡。伊萬摸索著她的頭發,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我們彼得羅夫家……從沒向苦難低頭。”

她多想大笑,低頭?她早已把脊梁壓成了鋼筋的弧度。回到自己六平米的隔間,她脫掉凍硬的靴子,腳踝腫得像發麵饅頭。窗外,伏爾加河嗚咽著,月光慘白如裹屍布。就在這時,牆角那堆廢棄鋼筋突然扭曲起來——它們像活蛇般蠕動,幽藍的光在鏽跡中遊走。一個穿破爛粗呢外套的瘦高男人從鋼筋縫裡鑽出,臉陷在陰影裡,隻有眼睛亮得嚇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小丫頭,”鬼魂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皮,“你也扛鋼筋?”

娜塔莎嚇得縮進牆角,但鬼魂沒碰她。他自稱謝爾蓋,是1905年罷工中被沙皇哥薩克馬刀砍死的工人。“那年我十六歲,在尼日尼下諾夫哥羅德舊稱)鑄鐵廠,扛的也是這該死的鋼筋。”他咧嘴笑,露出焦黑的牙,“他們說我們‘用汗水建設祖國’,可我的汗水澆灌出的隻有寡婦的眼淚。”娜塔莎想尖叫,但鬼魂遞來一塊發黴的黑麥麵包——和她今早啃的一模一樣。“吃吧,活著比當鬼強。”他消失前留下一句:“記住,姑娘,苦難不值得歌頌。它隻是權力者編的童話,騙你們替他們扛起整個地獄。”

從此,鬼魂成了她的影子。暴雨夜,鋼筋在工棚裡低語;酷暑中,燙手的鋼條上浮出謝爾蓋潰爛的傷口。鮑裡斯監工的皮鞭抽在她背上時,鬼魂會突然顯形,讓皮鞭抽在空氣裡。娜塔莎漸漸明白,這些幽靈是羅刹國被遺忘的債——沙皇的農奴、斯大林的勞改犯、葉利欽時代的破產工人,他們的血肉滲進每根鋼筋,成了建築的“地基”。謝爾蓋常在她扛鋼筋時低語:“看啊,他們又在歌頌‘鋼鐵意誌’!可意誌值幾個盧布?能換一盒胰島素嗎?”娜塔莎起初覺得瘋了,但當鄰居瑪莎端來半碗稀粥,哽咽著說“你真是新時代的英雄”,她差點把鋼筋砸向瑪莎的腦袋。

英雄?她隻是個被生活榨乾的軀殼,連眼淚都凍成了冰碴。

諷刺的浪潮終於拍打到“蜂巢公寓”。下諾夫哥羅德國營報紙《伏爾加真理報》頭版刊登了《鋼鐵玫瑰:彼得羅娃姑娘扛起家庭脊梁》,配圖是娜塔莎在鋼筋堆裡微笑——那笑容僵硬得像凍僵的麵具。市政廳派人送來“勞動模範”證書和一籃蔫掉的蘋果。“這是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勝利!”宣傳乾事揮舞手臂,“看,資本主義女孩隻會塗口紅,我們羅刹國的姑娘用肩膀扛起未來!”娜塔莎想撕碎證書,但父親伊萬顫抖著親吻了它:“光榮啊……彼得羅夫家的光榮……”奧爾加咳著血笑出聲:“聖母顯靈了……”隻有娜塔莎知道,光榮換不來藥費。

當晚,伊萬的血糖儀徹底失靈,娜塔莎翻遍全身,隻找到三千四百盧布——離胰島素差二十。她衝進工地偷了一截鋼筋去廢品站,卻被鮑裡斯堵住:“小偷!模範姑娘也偷鋼筋?”他扇她耳光時,謝爾蓋的鬼魂突然纏住鮑裡斯的腳踝。監工慘叫倒地,娜塔莎趁機把鋼筋賣了,換回救命的藥。可當她奔回家,伊萬正用頭撞牆:“我不治了……彆拖累你……”奧爾加跪在地上哭求聖母。娜塔莎把藥瓶塞進父親手裡,指甲掐進掌心——人們歌頌的“擔當”,不過是絕望的彆名。

真正的荒誕在市長授勳儀式上達到高潮。市政廳穹頂鍍著偽金,吊燈像凍結的淚珠。娜塔莎被塞進不合身的廉價西裝,腳上還穿著工地磨破的靴子。市長帕維爾——一個肚腩垂過皮帶的胖子——捏著她冰涼的手,麥克風把他油滑的聲音傳遍大廳:“彼得羅娃同誌,你是下諾夫哥羅德的靈魂!你的汗水澆灌著羅刹國的未來!”台下官員們鼓掌如雷,閃光燈刺得她睜不開眼。謝爾蓋的鬼魂突然在她耳邊咆哮:“說真話!告訴他們你膝蓋的膏藥是假的!說你父親差點用頭撞死!”娜塔莎的嘴唇開始發抖。五年來積壓的冰碴在血管裡融化,她猛地奪過麥克風,聲音嘶啞如破鑼:“未來?我的未來是三千七百盧布!是父親的眼盲!是母親咳出的血!苦難不值得歌頌——它隻是你們用謊言鑄的枷鎖!”全場死寂。市長臉色鐵青,官員們交換著“瘋子”的眼神。瑪莎在台下捂住嘴,眼淚流進皺紋裡。突然,娜塔莎的膝蓋爆開劇痛——積水複發的舊傷在聚光燈下潰爛。她像斷線的木偶般栽倒,西裝沾滿嘔吐物。最後的意識裡,謝爾蓋的鬼魂托住她:“看,他們連瘋子的勳章都吝嗇。”

娜塔莎在“蜂巢公寓”的黴味中醒來。窗外,伏爾加河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母親奧爾加正用最後半塊麵包蘸水喂她:“彆怕……市長說你是英雄……英雄要忍耐……”父親伊萬摸索著她的額頭,老淚縱橫:“我們彼得羅夫家……沒丟臉……”娜塔莎想笑,卻咳出血沫。英雄?她的模範證書被鮑裡斯當廢紙墊了工具箱,三千七百盧布的日薪漲到了三百五十——因為通貨膨脹。更荒誕的是,市政廳送來“關懷”:兩盒過期胰島素,和一張通知——為弘揚“彼得羅娃精神”,工地將新建“勞動光榮”紀念碑,由她繼續扛鋼筋奠基。謝爾蓋的鬼魂在牆角啃著無形的麵包,冷笑:“瞧,連苦難都要被征稅了。”

那夜,娜塔莎拖著殘腿回到工地。月光下,鋼筋塔架如巨獸的肋骨。她扛起一根燒紅的鋼筋,謝爾蓋的鬼魂並肩而行。“累了嗎?”鬼魂問。“不累。”她答,聲音平靜得可怕。膝蓋的膏藥早已脫落,血滲進破靴。鬼魂突然指向遠處——市政廳燈火通明,市長正摟著情婦在露台舉杯香檳。“他們用你的脊梁當台階,”謝爾蓋嘶聲說,“可台階不會唱歌頌自己的歌。”娜塔莎停下腳步,鋼筋壓得她脊椎嘎吱作響。五年來,她第一次看清了真相:所謂“擔當”,不過是剝削者精心設計的陷阱。人們誇她堅強,卻從不問為何必須堅強;他們歌頌汗水,卻捂緊自己的錢包。謝爾蓋的鬼魂在月光中消散前,留下最後一句話:“記住,孩子,當苦難被美化時,魔鬼就在數鈔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娜塔莎把鋼筋扔進雪堆。她走向伏爾加河冰麵,身後傳來鮑裡斯的怒罵。冰層下,無數幽靈在遊動——沙皇時代的農奴、古拉格的囚徒、電子廠的童工……他們的影子在冰晶中交織,像一幅流動的地獄圖。娜塔莎跪下來,用凍裂的手指摳開冰縫。河水黑得如同謝爾蓋的舊工裝,寒氣鑽進骨髓。她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驚飛了烏鴉。歌頌苦難的人啊,你們可曾嘗過這冰水的滋味?你們可曾用膝蓋丈量過地獄的深度?

她想起高中課本裡萊蒙托夫的詩句:“在荒原中跋涉的旅人,不因風雪而讚美風雪。”此刻她終於懂得:苦難不值得歌頌,它隻值得被終結。可當她抬頭,工地的探照燈刺破黑暗,鮑裡斯的皮鞭聲又響起來。父親的咳嗽聲在公寓窗口回蕩,像生鏽的鐘擺。娜塔莎慢慢站起身,拍掉雪。她撿起那根鋼筋,重新扛上肩頭。肩膀的舊傷裂開,血滲進棉襖,卻暖得詭異。謝爾蓋的鬼魂在鋼筋陰影裡浮現,遞來一塊發黴的麵包。

“回去了?”鬼魂問。

“回去了。”她答。

“為什麼?”

“因為下諾夫哥羅德的冬天,”娜塔莎喘著氣,腳步踏碎月光,“從不給選擇。”

次日清晨,下諾夫哥羅德的霧靄裹著煤灰。娜塔莎又出現在工地,肩上扛著三千七百盧布的宿命。路人照舊駐足:“看啊,多堅強的姑娘!”謝爾蓋的鬼魂蹲在鋼筋堆上啃黑麵包,對流浪漢模樣的我擠擠眼。我啃著最後半塊麵包,心想:羅刹國的鬼魂為何總藏在鋼鐵裡?因為鋼鐵最冷,也最誠實——它不歌頌苦難,隻記住壓彎的脊梁。當娜塔莎的靴子磨破第十三雙,當伏爾加河的冰層又厚一寸,當市政廳的鍍金穹頂反射著偽善的光,我忽然明白了那位曾經的頭麵作家筆下的那句真理:最荒誕的鬼故事,永遠誕生於最絕望的土地之上……

喜歡羅刹國鬼故事請大家收藏:()羅刹國鬼故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穿越星際,我在荒星綜藝度假 米西的海歸生活 快穿之美強慘你先彆慘 青紀元 靈魂迷宮第一卷覺醒紀元 祖國母親支援穿甲彈,射爆萬族 靈卡劫:王朝餘燼 關於NBA的那些事 一劍照汗青 大明:開局救活馬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