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忙道:“除我與外子,再無旁人知曉。
連我爹娘也隻以為她是嫁人後守了寡、前來投親的遠房表親,還曾想讓她去酒樓幫工呢。”
“她手中掌握的方子,確如你所說?”
“是,通用的大多都會,自己研製的也有十幾種,皆記錄成冊。”
林望舒心中已有幾分意動。
若這女子真有此才能,不僅胭脂鋪子能迎來轉機,莊子上那些無事可做的婦人姑娘們,便有了新的生計:調製胭脂水粉,正是手上功夫。
而且觀其經曆,她定然不願、也不能返回原籍,正需一個可靠的庇護之所。
“既如此,便請夫人安排,我先要見見她。”林望舒最終做了決定。
劉氏離去後,林望舒並未立刻安排見麵,而是先將那幾隻香包派人快馬送至藥鋪,請盧醫者仔細查驗,確認其中是否含有不妥之物。
盧醫者檢驗後回報,香氣純正,用料考究,並無任何醃臢手段,林望舒這才放下心來。
三日後,在林望舒的安排下,於一處僻靜的內室,她見到了這位名叫餘幼婷的女子。
她穿著極為寬鬆樸素的深色布衣,試圖遮掩身形,但偶爾動作間,仍能看出曾經被刻意訓練出的曼妙體態。
若要長久安置在莊子上,恐怕還需更低調的打扮。
餘幼婷姿容瀲灩,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鬱氣。
她言辭清晰,態度小心謹慎,談及胭脂水粉的製法與各種香料的配比時,眼中才煥發出些許神采。
她明確表示,願意交出所有方子,隻求一個能憑手藝吃飯、無人打擾的清淨之地。
望舒提及她這些方子靠她一個人做肯定不行,這邊需要產出大量,不但是鋪子需要,商隊也需要,所以需要她帶人一起做。
兩個人細細談妥了合作方式,王家提供庇護與場地,她負責技術指導與品質把控,所得利潤她可分得一份。
談妥後,餘幼婷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住進莊子開始乾活,那急切的眼神,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生怕片刻遲疑,這重獲新生的機會便會溜走。
看著她那混合著渴望、焦慮與決絕的眼神,林望舒終於明白劉氏為何要竭力引薦了。
這不僅是為好友謀條出路,更是想給這個受儘磨難、好不容易掙脫牢籠的女子一個真正重新開始的機會。
而餘幼婷也想回報劉氏一家因她而受到的牽連。
“好吧。”林望舒最終點頭,“莊子上的院落會為你安排好,一應物料,你需要什麼,列出單子交給何伯便是。先試著做起來看看。”
餘幼婷聞言,眼中盈滿淚水,她強忍著沒有落下,隻是深深一福,聲音哽咽:“多謝夫人成全。”
林望舒喚來何伯,吩咐他帶餘幼婷去莊子上妥善安置,並特意叮囑,務必保障她的安全與清淨,非必要不得讓人打擾。
望著餘幼婷隨著何伯離去時那雖然依舊穿著寬大舊衣、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的背影,林望舒心中暗歎。
這世道對女子何其不公,能多拉一把,便多拉一把吧。
隻盼這手藝,真能成為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在這北地的莊子裡,獲得她期盼已久的平靜與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