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任明遠放下報紙,對任景說:“你跟我來書房一趟,香港那邊傳了份文件過來,你看看。”
“好。”任景應了一聲,他鬆開一直牽著沈梔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沈梔點點頭。
看著父子倆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餐廳裡隻剩下她和周雅蘭兩個人,沈梔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瞬間繃緊了。
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坐立難安。
“彆這麼拘謹,就當在自己家一樣。”周雅蘭的聲音忽然響起。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沈梔的身邊,手裡還端著一小碟切好的水果。
“來,嘗嘗這個,這是景景特意托人從南方運回來的,很甜。”她將碟子推到沈梔麵前。
“謝謝媽。”沈梔小聲說。
周雅蘭看著她,笑得愈發溫柔,“昨天累壞了吧?”
沈梔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周雅蘭見她這副模樣,也不再逗她,隻是拉著她的手,閒聊家常一般問道:“家裡都還習慣嗎?任景那孩子,性子有時候有點悶,要是他欺負你了,你隻管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
這話聽起來是為她撐腰,但沈梔知道,這不過是場麵話。
她隻是垂著頭,乖順地搖了搖頭,“沒有,他……他對我很好。”
“那就好。”
周雅蘭滿意地點點頭,又問了些她家裡的情況,言語間都是恰到好處的關心,既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又能不動聲色地了解到所有她想知道的信息。
沈梔一一作答,隻挑著能說的說。
她怯懦的性格在此刻成了最好的保護色,讓她顯得無害又真誠。
正聊著,任景從樓上下來了。
他走到沈梔身邊,很自然地將手搭在了她的椅背上,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
“聊什麼呢?”他問。
“沒什麼,就跟梔梔隨便說說話。”
周雅蘭笑了笑,對任景說,“我看天氣不錯,你帶梔梔去花園裡走走吧,也讓她熟悉熟悉家裡。”
“好。”
任景牽著沈梔的手,帶她走出了小洋樓。
任家的花園很大,打理得井井有條。
正是初夏時節,月季和薔薇開得正好,一簇簇,一叢叢,空氣裡都飄著馥鬱的花香。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任景牽著她,在花園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著,步子放得很慢,完全是在遷就她。
“喜歡這裡嗎?”他問。
沈梔點點頭,花園很美,比她見過的任何公園都要美。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他的聲音很溫柔,眼神裡也滿是包容。
沈梔被他這樣注視著,心裡那點僅存的戒備和不安,也漸漸被另一種陌生的情緒所取代。
那是一種被珍視,被保護的感覺,是她過去十八年的人生裡從未體驗過的。
她忍不住,開始有一點點依賴他了。
她猶豫了一下,想起昨天大姑說的話,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地開了口。
“那個……任景……”她很少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哼,“我……我有點事想問你。”
“嗯,你說。”
“就是……昨天我大姑來過,她……她跟我提了聘禮的事情……”
沈梔的臉頰又開始發燙,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幾乎都快聽不見了,“她說二叔二嬸他們……可能會來找我要錢……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說完,就緊張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任景的表情。
她怕他會覺得自己貪圖錢財,更怕他會覺得自己麻煩。
頭頂安靜了幾秒鐘。
然後,她聽到任景發出了一聲很輕的笑。
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
“就為這個?”他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和縱容,“我當是什麼大事。”
沈梔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錢的事情,你不用管。”
任景看著她,眼神認真,“聘禮是我給你的,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至於其他的,從你嫁進任家的那一刻起,你就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他頓了頓,伸手將她額前的一縷碎發撥到耳後,聲音溫柔篤定。
“以後,他們要是再敢來找你,或者跟你提任何要求,你什麼都不用說,直接告訴我。”
“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