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暖意順著他乾燥的掌心,一路蔓延到沈梔的四肢百骸。
過去那些年,被沈老二夫妻刁難打罵的時候,她隻能躲在被子裡偷偷地哭。
沒有人會為她出頭,也沒有人會告訴她“我來處理”。
她是浮萍,是累贅,是隨時可以被舍棄的存在。
可現在,這個才認識沒幾天的男人,將她劃進了他的羽翼之下。
沈梔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就熱了。
心底裡某個被壓抑了很久的角落,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帶著一股豁出去的衝動。
她抓著他的衣袖,仰起那張沾著淚痕的小臉,看著他。
“那個……聘禮……”她開了口,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顫,“我想……我想把它要回來。”
說完,她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緊緊咬著下唇,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任景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情緒不明,看不出喜怒。
花園裡的風吹過,花香浮動,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
沈梔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太小氣了?
剛嫁過來就惦記著那點錢,一點都不大度。
這個念頭讓她瞬間慌了神。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急急地擺著手,語無倫次地解釋,“我不是貪錢……隻是……隻是大姑說,我的戶口本來就在一邊,跟二叔他們家不在一起,按理說那聘禮本就該是給我的……他們對我……他們對我一直都不好。”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委屈。
她不敢說他們是怎麼打她罵她,怎麼把她當牛做馬的,怕他聽了會嫌棄她。
“你要是不喜歡,那……那就不要了。”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我聽你的。”
頭頂忽然一暖,一隻大手落了下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任景終於開了口,聲音裡帶著一點無奈的輕笑。
“傻不傻。”
沈梔猛地抬頭,不解地望向他。
“是我給你的,那就是你的。”
任景收回手,轉而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那動作親昵又自然,“你想怎麼花,想給誰,或者想從誰手裡要回來,都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包括我。”
他的目光很認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
“而且,”他頓了頓,指腹在她細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著,眼神暗了幾分,“我很高興。”
“……啊?”沈梔徹底懵了。
“我很高興,你會把這些事告訴我。”
他俯下身,與她平視,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梔梔,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而不是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或者覺得會給我添麻煩。”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我喜歡你依賴我,也喜歡你……什麼都告訴我。”
沈梔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從沒想過,自己性格裡這種怯懦的、凡事不敢做主的依賴感,在他眼裡,非但不是缺點,反而是他所喜歡的。
這個男人,他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用最溫柔的方式,將她牢牢地網住,讓她心甘情願地,隻依賴他一個人。
沈梔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心裡那點不安和惶恐,徹底被一種滾燙的、名為心動的情緒所取代。
她伸出雙手,第一次主動地、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
臉頰貼在他傳來沉穩心跳的胸膛上,悶悶地“嗯”了一聲。
任景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隨即,一抹壓不住的笑意從他眼底漾開。
他伸出雙臂,將這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小妻子緊緊圈住,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滿足地歎息了一聲。
風拂過,薔薇花架上的花瓣簌簌落下,在兩人腳邊鋪了淺淺的一層。
真好。
腦海裡莫名閃過這句話,沈梔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臉頰更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