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堅硬,氣息滾燙。
沈梔的身體結結實實地撞了進去,鼻息間全是鬱衾身上獨有的,清冽又混雜著微苦藥香的味道。
那隻扣在她腰間的大手,力道驚人,掌心灼熱的溫度仿佛要透過幾層衣料,直接烙在她的皮肉上。
她有片刻的怔忡,腦中一片空白。
待到回神,她幾乎是本能地想從這個過分親密的懷抱裡掙脫出來。
“多謝王爺,臣女……”
她口中道著謝,身體微微用力,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可那隻鐵鉗般的手臂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收得更緊了些,將她更深地按向他的胸膛,不容抗拒。
沈梔的掙紮停了下來。
她僵直著背脊,一動不動地靠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裡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她的心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
兩人就以這樣一種古怪又曖昧的姿勢僵持著,誰也不說話。
廊下的風吹過,帶著冬日的寒意,可她被他圈住的地方,卻是一片燥熱。
她不掙紮了,他也就不再施力,隻是依舊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份安靜,讓沈梔有些無措,也有些……說不清的期待。
果然,在她快要繃不住,打算再次開口打破這沉默時,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可有傷到?”
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卻終究是先開了口。
沈梔垂著眼,視線裡是他玄色衣袍上用金線繡出的繁複雲紋,她輕輕搖了搖頭。
“臣女無事。”
然後,又是沉默。
這沉默比方才更磨人。
他到底想做什麼?
就這樣抱著她站到天黑嗎?
就在沈梔心裡那點剛剛軟化下來的地方,又快要重新結冰的時候,她終於又聽見了他的聲音。
很輕,語速也很快,像是含在喉嚨裡,匆匆吐出來的一句話。
“沒有羞辱你的意思。”
如果不是兩人離得這樣近,近到呼吸可聞,沈梔幾乎要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猛地頓住,連呼吸都忘了。
這幾日的冷落,那些刻意築起的疏離和冷漠,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被這句話輕易地擊碎了。
她知道,以鬱衾的性格,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幾乎等同於他自己將自己那身堅硬的鎧甲,親手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裡麵最不為人知的一麵。
這比任何長篇大論的解釋,都更讓她心頭震動。
她抿了抿唇,鼻尖忽然有些發酸,隻好將頭埋得更低了些,不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神情。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隻是那聲音裡帶上了一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
“是臣女的問題。”
她輕聲說。
“臣女本就是被送到王爺府上的人,能得王爺庇護,已是天大的福分,不該再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是臣女矯情了。”
這番話,她說得卑微又恭順,是她作為一個被送來的女子,最該有的姿態。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便清晰地感覺到,抱著她的那具身軀,瞬間又繃緊了。
他似乎……更不高興了。
鬱衾確實不高興。
他費了半天的勁,甚至破天荒地帶了衛淩雲回來做筏子,好不容易把人逼到跟前,又拉下臉說了那句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未曾對人說過的話。
結果呢?
她卻說自己矯情?
說自己本就是被送來的?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他不是想讓她貶低自己,更不是要她擺出那副卑微的姿態。
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明白。
那些盤旋在腦子裡的複雜情緒,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最笨拙的詞句。
最後,他隻是悶悶地,幾乎是有些惱怒地開口。
“府上隻有你。”
他的聲音比方才沉了好幾分,好像帶著一絲不耐。
“你既然留下來了,就是這王府的女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