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額角隱隱抽疼,她暫且收住思緒。
薛妃不是深沉內斂的人,隻要付諸行動,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自己要多點耐心,才好早日薛妃身上找到破綻。
***
往後兩日,果然沒人叫她去當值。
薛姈沉住氣,每日隻在屋子裡做女紅、寫家書。她猜著,最遲明日,薛妃那邊一定會有動靜。
果然第三日午後,薛姈正在劈繡線,采枝掀了簾子直接走了進來。
見了薛姈的麵,她破天荒屈膝行禮。“姑娘,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儘管動作敷衍,她卻還是做了,定是被人敲打過。
薛姈眼底的訝色一閃而過,她斂了斂眸子,和氣的應了句“知道了”,起身跟她去了薛妃殿中。
薛妃正在榻上打棋譜,看到薛姈進來,頷首讓她上前。
薛妃心緒複雜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可為了以後,還是露出溫和的笑容。“氣色好了些。”
薛姈呼吸驀地一緊,麵上卻柔聲道:“是娘娘賞的藥好。”
她照舊恭順的行禮,隻是手臂的動作有一絲不自然。
薛妃正要叫起,看到她的不對,立刻讓她掀開衣袖,隻見小臂上有一大塊觸目驚心的淤痕。
“怎麼回事?”薛妃神色略帶不滿,冷聲質問。
薛姈慌忙跪下,低聲道:“回娘娘的話,那日去禦膳房,奴婢遇上了昭陽宮的人,躲避不及撞到了石桌上。”
聽到是衛貴妃的人,薛妃的疑慮去了大半,隻讓她以後做事沉穩些。
薛姈恭聲應下,心底微鬆。
隻要她身上還有傷,薛妃就不能做什麼,暫時還能拖延一段時日。
“起來罷。”薛妃見薛姈還跪著,讓她在繡墩坐了。
正巧白芷端了盤糕點過來,薛妃抬手指了下薛姈身邊的高幾,溫聲道:“這是要送給恪昭容的,本宮才喝了藥不能吃,你來嘗嘗。”
盤中的桃花酥做得精巧可愛,香甜之氣撲麵而來,看起來很是誘人。薛姈拘謹的起身謝恩後,伸手取了塊桃花酥,輕輕咬了一口。
薛妃端起茶淺啜,看似漫不經心的問:“可還合口味?”
薛姈聽到後急著回話,可糕點尚未咽下,才張口,就猛烈的咳了起來。她連忙拿出帕子捂住嘴,掩飾自己的失態。
薛妃蹙了蹙眉,眼中閃過嫌棄之色,她轉過臉去,吩咐道:“給她倒杯水順順——”
在薛妃看不到的角度,薛姈悄悄捏了一瓣桃花酥藏在袖子裡。
宮人們忙上前來服侍,有幫她拍背的,有人倒水,還有小宮女來灑掃地上的殘渣。
待平複了咳嗽後,薛姈俏臉通紅,嗓音嘶啞的開口:“點心味道極好,奴婢失儀,損毀了這些點心。”
薛妃臉上閃過一絲惋惜,她擺了擺手:“罷了,送到清和宮的已另外裝了出來。”
看今天薛姈的狀態,是無論如何不能跟自己出門,薛妃有些不高興,也隻得讓她先回去歇著。
薛姈不安地攥了下衣角,起身告退。
她垂首出了門,如往常一般回了自己廂房。
不多時,外麵有忙碌的響動傳來,應當是準備薛妃出門。
待到重新安靜下來,薛姈正準備拿出藏起來的糕點時,門外忽然繡棠的聲音。
“姑娘,是我。”她敲了敲門,待到薛姈應允方才進來。
兩人已有數日未見,她隻來得及說了句“姑娘瘦了”,淚珠就滾落下來。
薛姈溫柔的笑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姑娘,這是我做的山楂丸,您夏天胃口不好,總得備些。”繡棠從袖中拿出油紙包,塞到薛姈手中。
“眼下小廚房無事,也不是我當值的時候。”她怕薛姈擔心,先解釋過,又四下看了眼,像是有所顧忌。
“昨日我抬水時偶然發現,白芷親自給薛妃做點心。”繡棠輕聲道:“她身邊一個幫手都沒有,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薛姈眸色微動,直接從袖中拿出藏好的糕點,遞給了繡棠。“你瞧瞧可是這個?”
繡棠雖在窗外匆匆瞥了一眼,卻印象極深,她用力點了點頭。
“正是桃花酥。”
薛姈眼底浮起冷意。
沒有比下藥更直接了當的法子,用它當後招,倒也符合薛妃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