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宋芳墨道“你好生養著吧,天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也彆太累了。病好之前,也先不用來我這請安了。”
蘇子規微帶歉意道“多謝娘娘體恤。對了,前兒娘娘叫臣妾做的荷包,您也知道臣妾的針線活不怎麼樣,隻能做個小布口袋。改日待臣妾病好了,再向娘娘求教。”
宋芳墨道“那個且先不必做了,養好病要緊。彆的都先彆想了。到十五日時,和我去給皇後娘娘請安,有什麼該說的話,你自去和皇後娘娘說。”
蘇子規道“臣妾明白,娘娘放心。”宋芳墨笑道“得了,這回,我真的走了。佳菊,好生照顧貴人。”蘇子規道“那臣妾送送娘娘。”說罷,便要從床上下來。宋芳墨道“免了吧。”說著,便扶著霜毫的手,回去了。
蘇子規看著遠去的宋芳墨,心中暗道“看這樣子,宋充容是許我在皇後麵前自請降位了。隻是,看她和安美人的樣子,並不大喜歡安美人。也許,是真的怕宮中的貴人、美人之間起了爭執罷。”
回到後殿百祿殿,宋芳墨卸下簪環,靠在榻上,一旁的霜毫替宋芳墨錘著雙腿。霜毫道“娘娘,奴才算著日子,您這回十五,大概不方便出去。要麼,再等等?”
宋芳墨道“左右也是靠轎輦,又走不了幾步路,到時,叫翠管多備些薑湯也就夠了。這事兒是真不能再拖著了。”
霜毫道“要奴才說,這件事很不與娘娘相乾,她們再怎麼著,也影響不到娘娘這。再說了,蘇貴人若自請降位,難免彆人會說您容不下她。”
宋芳墨道“說是如此,現在兩個貴人住在鹹宜宮,那些求上位的美人不得跟瘋了似的盯著鹹宜宮,再則,我寧願旁人說我不容人,也不能讓鹹宜宮內真的傷了人。”
霜毫道“娘娘您這樣,奴才真的心疼您。”宋芳墨道“如今不同以往,做了主位,總是要替宮裡人想著些,哪能光等彆人在咱麵前請安磕頭呢?你不替人家想,那人家又憑什麼信服你呢?”
霜毫道“是奴才想得淺了。”宋芳墨道“這宮裡,李妍姬雖是從北番來,現在看著卻是個省事的,蘇子規有些叫人看不透,有時像是個刺頭,逮誰和誰刺,有時又像是個老實人,不把恩寵放在心上,叫人看不明白。”
霜毫道“要奴才看,蘇貴人倒有些像是以退為進的樣子。”宋芳墨道“這你是怎麼想的呢?”
霜毫道“蘇貴人有一個月沒見著皇上、皇後的麵了,再不尋個由頭認錯,隻怕皇上、皇後早把她忘了。隻怕以後一輩子都隻能是個貴人了,若底下美人哪個真嫌她擋了道,在皇上、皇後娘娘那參她一本,她可還有翻身之機麼?”
宋芳墨看霜毫一本正經的模樣,覺得好笑,遂道“這話說的,皇後娘娘可是一日沒忘記蘇子規呢。你忘記佳菊還是坤均宮的
人呢。”
霜毫低著頭道“奴才就知道您不愛聽。可是,皇後娘娘縱然記得,皇上呢?蘇貴人都禁足多久了?”
宋芳墨道“皇上妃嬪眾多,彆說蘇貴人,我在封充容之前,又有多久沒見皇上了呢?誰知道又有這意外的晉封?”
霜毫道“您是和皇上從潛邸過來的,倒底和現在這些選秀上來的不同。”
宋芳墨笑道“又能有什麼不同呢?還不都是皇上身邊的女人麼?”
霜毫低著頭不再言語。
宋芳墨亦不說話,隻在心中默默地將宮中餘下的幾人一一審視。
安妙姬與李妍姬一樣,亦從北番而來,如今頗得皇上眷顧,每日間恩賞不斷,隻是一時難以晉封貴人,為人又不像是個省事的,彆的都不怕,就怕她哪一日看著蘇子規、李妍姬兩個人不順眼,李妍姬還可,到底是有些同鄉之誼,可蘇子規與她本就有仇怨,偏蘇子規是個不求上進的。好在,她眼下要自請降位,算是給安妙姬躲了道了,隻是,她卻不想上一想,將來,在安妙姬之下的日子,她蘇子規該怎麼過呢?唯願日後,若安妙姬能安分也就好了,若不能安分守己,我多幫襯蘇子規一些便是了。
鄭青玉,當初在禦花園時,在皇上麵前出過笑話,好在她是個放得開的,不往心裡去,不然早就尋了短見了。一時既不與人生事,又不礙旁人的眼,可以不必太過在意的。
楊華卿,之前也得過皇上寵幸,隻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上元節受了皇上的恩寵,如今,皇上懊悔正月十五沒在坤均宮,把所有的怨恨都擱在了楊華卿身上,細細算來,都是皇上的過錯,可偏偏皇上如今再不願意見到楊華卿,怕人沒人能解救得了她了。
劉芳君、朱品山兩個才人目前看都是老實本分的,應該不會生什麼是非。
宋芳墨心中暗自將鹹宜宮內眾人評判了一番,自覺如今情勢全在蘇子規、李妍姬二人身上。李妍姬能不能上位,全在皇上,自己插不了手,而蘇子規降位,卻成了勢在必行。
想到此處,宋芳墨心情有些鬱鬱,她不是什麼好爭鬥的人,之前在棲梧宮內,每日隻是賞花品茶,同住的淑儀殷流蘇、寶林蕭四娥、容華吳瓊璧、美人潘玉如、才人陳香羅,也不是好爭鬥的,棲梧宮這三年竟如世外桃源一般。
而這半年來,隻有一些新人在的鹹宜宮卻是屢次出了是非,先是鄭青玉在花園跳舞,叫皇上取笑,再是張嫻姬被下毒,金姝姬自儘,蘇子規被禁足……想來,皇上叫自己做了鹹宜宮主位,不過是皇上看著之前棲梧宮內一直安穩罷了。可是,我宋芳墨家中本是貧寒,連丫頭仆婦都沒有兩個,我又哪裡懂得如何管這一宮的事務呢?
想到此處,宋芳墨覺得身上的擔子愈發的沉重了。她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與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