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比她想象中要涼,像上好的玉石,但這種涼意很快就被她掌心的溫度所中和。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掌心的紋路,略微乾燥的皮膚質感,以及那下麵堅硬的掌骨輪廓。一種前所未有的、龐大的“存在感”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那感覺並非愉悅,也非痛苦,而是一種強烈的、不容忽視的連接。仿佛兩個獨立的、封閉的電路,在這一刻被強行接通,電流亂竄,讓她頭皮都有些發麻。
而沈聿懷的感受,則更傾向於風暴。
在掌心貼合的那零點零一秒,巨大的排斥感和生理性惡心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神經。他幾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沒有立刻抽回手,沒有衝進洗手間。他的呼吸瞬間屏住,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變得蒼白如紙。他緊緊閉上了眼睛,長睫劇烈地顫動著,額角青筋隱現,全身的肌肉都繃緊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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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對抗。用他強大的意誌力,與那源自靈魂深處的、對接觸的恐懼和厭惡進行著一場無聲而慘烈的戰爭。
三分鐘,從未如此漫長。
溫念初能清晰地感覺到,覆蓋在自己掌心的那隻手,從一開始冰涼的、僵硬的狀態,逐漸因為兩人體溫的交融而變得溫熱,但那緊繃的力道卻絲毫未減。他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她的心,再次被那種莫名的情緒攥緊了。
這一次,她沒有被動地等待。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極其輕微地、嘗試性地,彎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的指尖,輕輕蹭過了他手腕內側極其敏感的皮膚。
沈聿懷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微弱的電流擊中。他倏地睜開眼,看向她,眼中是翻湧的、未加掩飾的痛苦與一絲……困惑?
溫念初迎著他的目光,沒有退縮。她的眼神仿佛在說:“我在這裡。我知道你在忍耐。”
這一刻,掌心相對,不再是冰冷的治療儀式,而成了兩個孤獨靈魂在風暴中,笨拙而艱難的相互窺探與無聲支撐。
時間在無聲的對抗與微妙的理解中緩慢流淌。
當三分鐘終於結束時,沈聿懷幾乎是彈射般收回了自己的手,速度快得帶起了一陣風。他猛地站起身,背對著她,肩膀劇烈地起伏著,呼吸急促而沉重。
這一次,他甚至沒有力氣走向洗手間,隻是站在那裡,像一尊即將碎裂的雕像。
溫念初緩緩收回自己有些發麻的手,掌心那清晰的、屬於另一個人的觸感和溫度久久不散。她看著沈聿懷緊繃而脆弱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沈醫生……”她輕聲開口。
“今天……就到這裡。”沈聿懷打斷她,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明顯的疲憊,“你……可以走了。”
溫念初知道,他現在需要絕對的空間。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拿起自己的東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谘詢室。
門被輕輕帶上。
沈聿懷依舊背對著門口,許久,他才緩緩抬起自己剛剛與溫念初相貼的右手。
掌心,仿佛還殘留著那片陌生的、溫熱的、帶著薄繭的觸感。
這一次,那感覺不再是單純的、需要被清除的汙染物。
它複雜得讓他心驚,也……陌生得讓他無所適從。
下一集預告:
掌心相對的衝擊力遠超預期,沈聿懷將如何消化這次更強烈的“風暴”?而溫念初掌心那揮之不去的、屬於他的涼意與輪廓,又將如何攪動她看似平靜的生活?一次偶然的街頭邂逅,將在兩人之間投下怎樣的變數?敬請期待第8集:《第8集:街頭偶遇,麵具之下真顏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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