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陽,時值深秋。持續數月的“九幽”逆案風波逐漸平息,市井恢複往昔繁華,洛水依舊奔流,仿佛那場險些傾覆神都的災難從未發生。唯有內衛府中堆積如山的卷宗,以及洛水畔那座新落成的“鎮國壇”,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狄仁傑因平亂之功,更得武則天信重,雖仍掌內衛,但職權愈隆,尋常案件已無需他親自過問。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日清晨,狄仁傑正在府中書房翻閱各地呈報的公文,李元芳與如燕在一旁協助整理。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李元芳傷勢儘複,精神更勝往昔,與如燕的感情也日益深厚,隻待良辰吉日便可行婚嫁之禮。
“大人,”李元芳將一份公文遞上,“這是河南道剛送來的,提及漕運暢通,今歲江南貢賦已陸續起運,不日便可抵達神都。”
狄仁傑接過,略一瀏覽,微微頷首:“漕運乃國之命脈,不可有失。去歲因‘九幽’作亂,漕運曾受波及,今歲能如此順暢,實乃幸事。”他放下公文,端起茶杯,目光卻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隻是,這太平景象之下,不知是否又有暗流湧動……”
他話音未落,書房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老爺!”狄春略顯慌張的聲音傳來,“宮中來人了,說是有緊急要事,請老爺即刻入宮見駕!”
狄仁傑與李元芳、如燕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如今能勞動陛下緊急召見他的,絕非尋常之事。
“更衣,備轎。”狄仁傑放下茶杯,沉聲道。
紫微宮,貞觀殿。
殿內氣氛肅穆。武則天端坐禦座,麵色沉凝,殿下除了侍立的上官婉兒,還有兩位大臣——一位是戶部尚書崔知溫,另一位則是新任不久的將作大匠閻立德。兩人皆是眉頭緊鎖,麵帶憂色。
“臣狄仁傑,參見陛下。”狄仁傑上前行禮。
“懷英平身。”武則天抬手,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召你前來,是因出了一樁蹊蹺之事,關乎今歲江南貢賦。”
狄仁傑心念微動:“陛下,可是漕運途中出了紕漏?”
“非是漕運。”回答的是戶部尚書崔知溫,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狄閣老,漕運一路順暢,貢船已於三日前抵達洛口倉。然而,在昨日清點入庫時,卻發現……少了一件至關重要的貢品!”
“哦?是何貢品?”狄仁傑問道。
將作大匠閻立德接口,聲音帶著痛惜:“乃是一尊‘鎏金飛龍博山爐’!此爐乃吳郡工匠嘔心瀝血之作,據說內置精巧機關,點燃香料後,煙氣可自龍口吐出,凝而不散,幻化祥雲瑞獸之形,堪稱巧奪天工,陛下亦早有所聞,期盼已久。如今……如今竟不翼而飛!”
一尊貢品香爐?狄仁傑微微蹙眉。若僅是尋常盜竊,雖也屬大案,但似乎還不至於讓陛下如此緊急召見,更勞動戶部與將作監兩位主官。
武則天看出了狄仁傑的疑惑,緩緩道:“若隻是失竊,自有有司查辦。蹊蹺之處在於,存放此爐的箱籠封印完好,內外無異,看守吏員亦未察覺任何異常。那尊尺餘高的鎏金香爐,就如同……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而且,在存放此爐的庫房角落,發現了這個。”
上官婉兒上前,將一個托盤呈至狄仁傑麵前。托盤內墊著錦緞,上麵放著三枚呈品字形擺放、色澤烏黑、形似柳葉的金屬薄片,薄片邊緣極其鋒利,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此物非金非鐵,材質不明,”武則天繼續道,“經閻卿辨認,絕非貢品本身或箱籠上的部件。更奇怪的是,發現此物的庫吏稱,拾取時感覺入手冰涼刺骨,放置片刻後,周圍竟凝結了一層薄霜。”
憑空消失?詭異金屬薄片?凝結冰霜?
狄仁傑拿起一枚薄片,仔細端詳。入手果然傳來一股透骨的寒意,以他的見識,竟也一時無法辨認其材質。薄片上沒有任何紋飾標記,唯有那奇特的形狀和寒意,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門。
“陛下,”狄仁傑放下薄片,神色凝重,“此事確有蹊蹺。貢品在守衛森嚴、封印完好的官倉內憑空消失,已非尋常盜案。現場遺留此等詭異之物,更是聞所未聞。臣以為,此案恐非簡單的盜竊,背後或有隱情。”
“朕亦有此感。”武則天點頭,“懷英,朕將此案交予你,由內衛暗中查訪。切記,貢品失蹤之事,暫且保密,以免引起朝野不必要的猜測與恐慌。”
“臣,領旨!”狄仁傑肅然應道。他知道,這看似隻是一尊香爐的小事,但其背後隱藏的迷霧,恐怕不比“九幽”案簡單多少。
離開貞觀殿,狄仁傑並未立刻返回內衛府,而是對隨行的李元芳低聲道:“元芳,你立刻去辦兩件事。第一,持我令牌,秘密調閱洛口倉近日所有人員出入記錄,尤其是貢品入庫前後的記錄,以及當值吏員背景。第二,讓如燕動用她的江湖關係,查探這種黑色金屬薄片的來曆,看看黑市上或江湖中,是否有類似之物流傳或傳聞。”
“屬下明白!”李元芳領命,立刻轉身離去。
狄仁傑則登轎,吩咐道:“不去內衛府,直接去洛口倉。”
他要去親眼看一看,那尊鎏金飛龍博山爐,究竟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的。這神都的太平日子,看來又要起波瀾了。而這突如其來的“貢品疑雲”,似乎也預示著,一場新的、更加詭譎難測的風波,已然悄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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