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藍綢帶_民國情淵綺夢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32章 藍綢帶(1 / 2)

貨運列車碾過鐵軌接縫的震感,讓煤車廂裡的煤灰簌簌往下掉。蘇雪把半枚銅雀簪塞進旗袍盤扣內側,金屬涼意透過織錦傳來,像極了陳生指尖擦過她耳後時的溫度。

“蘭草的呼吸越來越弱了。”趙剛忽然把鐵鉗往煤堆裡磕了磕,火星子在黑暗裡炸開又熄滅,“剛才那罐頭裡的字,會不會是陷阱?”他的手在發抖,粗布袖口沾著的煤灰蹭在蘭草蒼白的臉頰上,倒像塗了層劣質胭脂。

陳生劃亮第三根火柴時,蘇雪看見他指尖纏著的藍綢帶——和炸藥導火索上的一模一樣。男人忽然將火柴湊近蘭草唇邊,微弱的火光裡,小姑娘的嘴唇泛著青紫色:“她的藥不能斷超過六個時辰,”他的聲音混著煤屑的乾澀,“柳如煙給的特效藥,你貼身放著嗎?”

趙剛趕緊扯開胸襟,貼身藏著的小瓷瓶在煤塊間閃著光。他剛要拔塞子,卻被陳生按住手腕:“這藥水有股苦杏仁味,”男人撚起瓶塞聞了聞,忽然扔進煤堆,“真正的俄國特效藥,該帶著鬆節油的氣味。”

蘇雪猛地攥緊掌心,那裡還留著擦脖頸時沾的藥水痕跡。她忽然想起柳如煙給陳生包紮傷口時,指尖劃過他馬褂第三顆紐扣的動作——那位置,正好藏著夾層裡的碼頭地圖。

“柳姑娘的藥箱鎖,”蘇雪忽然往煤堆深處挪了挪,旗袍開衩處的銀線在黑暗裡若隱若現,“是德國造的彈簧鎖,去年在田中辦公室見過同款,鑰匙孔形狀和罐頭廠冷藏室的一模一樣。”

趙剛的鐵鉗“當啷”掉在煤塊上。蘭草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聲音細得像遊絲:“那個嬤嬤給我喂藥時,總哼段評劇小調,‘紅酥手,黃藤酒’,和柳姑娘劃船時唱的調子一樣。”

陳生忽然往煤堆裡摸,指尖觸到塊冰涼的金屬。他拽出來時,煤渣簌簌掉落,露出支勃朗寧手槍,槍身刻著朵海棠花——和沈老三佛珠盒底的火漆印分毫不差。

“這是軍統的特製配槍,”蘇雪認出槍管上的編號,和父親留下的檔案裡記載的一致,“去年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失竊的那批軍火裡,就有這型號。”她忽然按住陳生上膛的手,“保險栓被動過手腳,一開槍就會炸膛。”

男人果然在扳機護圈內側摸到道細縫,用指甲劃開時,掉出截卷成米粒大的紙團。蘇雪展開來看,月光透過煤車廂縫隙漏進來,照亮上麵用胭脂寫的字:“宮澤的左膀右臂,是青島商會會長的三姨太”。

“王月娥,”趙剛忽然悶哼一聲,鐵鉗在煤堆裡劃出刺耳的聲響,“那女人原是天津衛的評劇皇後,藝名就叫‘海棠紅’,當年和沈老三的相好同台唱過《遊園驚夢》。”他往蘭草懷裡摸,掏出塊碎鏡片——是從育嬰堂嬤嬤的梳妝盒裡偷的,“這鏡子背麵刻著的海棠花,和王月娥旗袍上繡的一模一樣。”

火車突然減速時,蘇雪聽見煤車廂外傳來哨聲。三短兩長,是軍統約定的緊急集合信號。陳生猛地掀開頂部的透氣柵格,冷雨混著煤煙灌進來,他指著遠處站台的信號燈:“那不是普通的貨運站,”男人的喉結動了動,“看見信號燈杆上的櫻花標識了嗎?是日本憲兵隊的秘密中轉站。”

趙剛突然將鐵鉗插進煤堆深處,撬起塊鬆動的鐵板。下麵露出個暗格,裡麵藏著套日本憲兵製服,領章上繡著“渡邊”二字——和貨車司機平安符上的名字一樣。

“這是柳如煙提前藏的?”蘇雪摸著製服袖口的金絲繡線,忽然想起巡捕腰間的毛瑟槍,“她早就知道我們會坐這趟車。”她的指尖在衣兜內側劃了劃,摸到片硬紙,抽出來一看,竟是張青島碼頭的通行證,照片處貼著片海棠花瓣。

陳生忽然將製服往趙剛懷裡塞:“你穿這個最合身,”他的目光掃過蘇雪旗袍上的血跡,“蘇雪扮成被押送的女囚,我來當押解的憲兵。”男人忽然湊近她耳邊,呼吸裡帶著煙草和煤屑混合的氣味,“記得五年前在南京,你扮成日本侍女混進領事館時,也穿了身紅。”

蘇雪的後頸突然發燙,那裡的櫻花印記像是要燒起來。她想起那晚打碎的清酒瓶,玻璃碴在掌心劃出的傷口,和此刻攥著通行證的痛感重疊在一起。

“青島商會會長的三姨太,”趙剛正往憲兵製服裡塞鐵鉗,粗笨的動作把衣扣崩飛了兩顆,“左手小指缺了半節,和蘭草照片裡的安娜一模一樣。”他忽然僵住,“難道王月娥就是安娜?”

蘭草突然咳嗽起來,咳出的血珠滴在煤塊上,像極了罐頭裡融化的字跡。蘇雪剛要伸手扶她,卻被陳生拽住手腕——男人的指尖正對著她旗袍第三顆盤扣,那裡藏著從陳生馬褂裡掉出來的半枚銅雀簪。

“火車要進站了。”陳生忽然將自己的馬褂脫下來,罩在蘇雪身上。煙草味混著淡淡的檀香味裹住她,讓她想起沈老三佛珠盒裡的香氣,“把旗袍領口的銅雀簪摘下來,王月娥對這東西很敏感。”

蘇雪摸到盤扣內側的金屬時,忽然想起柳如煙說的“四月十七”。五年前的那天,她正在聖約翰大學的圖書館,看著導師伊萬教授被兩個穿和服的男人架走,他口袋裡露出的半截銅雀簪,和自己丟失的那枚正好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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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教授的妹妹,”蘇雪的聲音在發抖,馬褂下擺掃過煤堆裡的手槍,“當年在天津戲班唱坤角,藝名就叫海棠。”她忽然攥緊陳生的手腕,“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從你把半枚簪子給我的時候。”

男人的喉結動了動,沒說話。這時火車猛地停了,站台傳來日本兵的嗬斥聲。陳生突然將手槍塞進蘇雪掌心:“這槍的保險栓我修好了,”他往趙剛手裡塞了串鑰匙——銅柄刻著的海棠花正在煤光裡閃,“罐頭廠冷藏室的第三排貨架,有塊鬆動的瓷磚。”

趙剛剛把蘭草背到背上,煤車廂門就被拉開了。探照燈掃進來時,蘇雪看見站台上的日本兵臂章——青島憲兵隊特高課,和陳生從司機那摸來的玉佩內側刻字一致。

“你們是哪部分的?”帶頭的日本兵用生硬的中文嗬斥,軍靴往煤堆裡碾了碾,正好踩在那枚被扔掉的藥瓶塞子上。他的目光在陳生的憲兵製服上停留片刻,忽然冷笑,“阪田少佐的製服,怎麼穿在你身上?”

陳生突然用日語回話,語速快得像機關槍。蘇雪聽不懂內容,卻看見日本兵的臉色漸漸變了。男人忽然拽了拽她的胳膊,用中文低喝:“還不快把這個共黨婆子帶下去!”

被推下車廂的瞬間,蘇雪故意踉蹌了幾步,馬褂下擺掃過日本兵腰間的佩刀——刀鞘上的櫻花紋,和黃巡捕鐵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她忽然想起貨車司機後窗的戲票,梅郎《貴妃醉酒》的票根角落,火漆印裡也藏著同樣的花紋。

站台儘頭的倉庫亮著燈,蘇雪被陳生推著往那邊走時,看見牆角蜷縮著個穿和服的女人。她的發髻歪在一邊,露出耳後塊青紫色的胎記——和沈老三地窖裡那具“屍體”後頸的印記一模一樣。

“那是商會會長的二姨太,”陳生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帶著煙草的熱氣,“上個月在碼頭‘失足’落水,屍體至今沒找到。”他忽然停住腳步,日本兵正在搜查趙剛背上的蘭草,“彆回頭,王月娥就在倉庫門口。”

蘇雪眼角的餘光掃到倉庫門柱旁,一個穿墨綠色旗袍的女人正往這邊看。她的指尖夾著支細長的女士香煙,左手小指果然缺了半節,旗袍開衩處露出的銀鐲子,在探照燈下閃著詭異的光——那鐲子內側刻著的俄文字母,正是“安娜”的縮寫。

“陳先生彆來無恙?”王月娥忽然用流利的俄語開口,煙圈在她唇間散開,像極了蘇雪記憶裡天津衛戲台上的水袖,“五年前南京一彆,您的日語倒是越發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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