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名寧州府軍排成整齊隊列,雖然裝備算不上多麼精良,但人數擺在那裡,黑壓壓的一片,自有肅殺之氣彌漫開來。
指揮使周訪全身披掛一套擦得鋥亮的明光鎧,按劍立於點將台上,聲若洪鐘,進行著戰前誓師。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無非是“為國剿賊”、“建功立業”、“賞罰分明”之類的套話,倒也引得台下士卒陣陣呼應,士氣頗為高昂。
誓師完畢後,周訪大手一揮:“出發!”
號角長鳴,戰鼓擂動。
三千府軍、大量民夫和輜重車輛組成蜿蜒長龍,浩浩蕩蕩地朝隆安縣方向開拔。
隊伍中央有輛頗為寬敞的馬車,寧州知府蘇墨辰正身著官袍坐在裡麵。
他知曉自己不通軍事,此行的主要作用是坐鎮和協調,專業之事還得交給周訪。
大軍行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沿途鄉紳得到消息,紛紛在路邊設下迎接隊伍,提供酒肉美食,甚至還有精心挑選的美女前來獻舞助興,極儘巴結之能事。
麵對這送上門的心意,蘇墨辰起初還有些矜持,周訪卻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大人,這都是地方父老的一片心意,若是不收,豈不是寒了人心?”
“再說了,將士們也需要犒勞嘛。”
想到此次剿匪成敗關乎到身家前程,蘇墨辰把心一橫不再推辭,將所有送來的酒肉美食全部收下,分發給各級軍官和士卒,至於那些美女……
則被他以“軍旅之中,不宜攜帶女眷”為由,婉言勸回了。
即便如此,這番做派也讓他感覺臉上發燙,與平日所讀的聖賢書格格不入。
一路走走停停,接受犒勞,足足用了四天時間,大軍才終於抵達隆安縣地界。
當低矮的城牆輪廓出現在遠方時,端坐在馬車裡的蘇墨辰,感覺兩條腿都在不受控製地打顫。
這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混合了長途顛簸的疲憊、對前途未卜的焦慮、以及連日來精神緊繃帶來的生理反應。
直到大軍兵臨城下,隆安縣令李茂這才收到消息,帶著縣衙一眾屬官慌慌張張打開城門,小跑著迎了出來。
望著城外那刀槍如林、一眼望不到頭的三千府軍,李茂隻覺頭皮發麻,心臟砰砰直跳。
他強自鎮定,快步走到蘇墨辰馬車前深深作揖,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和恭敬:
“下官隆安縣令李茂,恭迎知府大人!恭迎周指揮使!不知二位駕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蘇墨辰在隨從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馬車,努力挺直腰板,“李縣令不必多禮,是本府此次來得匆忙,剿匪事大,不得已要叨擾貴縣了。”
周訪則端坐馬上微微頷首,態度帶著武將特有的倨傲。
隨後三千府軍在城外安營紮寨,兩位大人帶著各自親隨和部分高級軍官入城。
當晚,縣衙內設下接風宴,隆安縣竭儘所能,將場麵置辦得極為豐盛。
蘇墨辰和周訪自然是絕對的主角,李茂與縣衙官員們頻頻敬酒,說著各種奉承話,氣氛看似熱烈融洽。
接風宴結束後,蘇墨辰以商議軍機要務為由,單獨將李茂留了下來。
至於指揮使周訪,早已摟著兩個舞姬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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