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後頸的汗毛炸開——勞福德此時該是慌亂求饒的,這聲笑不在任何喬治的猜測裡。
小崽子。勞福德的聲音裹著碎冰,你以為割斷喉嚨就能阻止舊神的恩賜?他的左手猛地掐住喬治手腕,皮膚下凸起青黑色的血管,像蛇群在皮下遊動。
喬治的短刀被震得脫手,腕骨傳來脆響,探測儀從袖中掉出,在兩人腳邊滾了兩圈,指針瘋狂倒轉。
埃默裡!喬治踉蹌後退,後背撞在祭壇邊緣。
瑪莎的哭嚎突然拔高,他瞥見不知什麼時候偷偷闖進來的莉莉安正用牙咬斷瑪莎手腕的麻繩,血珠滲進她蒼白的唇縫。
埃默裡的劍已經刺來,銀白劍鋒擦過勞福德耳垂,在法袍上劃開寸許長的口子。
勞福德反手一甩權杖,黑寶石迸出幽綠火星,埃默裡的劍地砸在石磚上,虎口裂開的血珠濺在喬治手背,溫熱得燙人。
威廉!喬治吼了一嗓子。
老教授的身影從濃煙裡衝出來,軍大衣下擺燒著了,他卻像沒察覺似的,抄起祭壇邊的青銅燭台砸向勞福德後心。
金屬撞擊聲混著勞福德的悶哼,喬治趁機彎腰撿起探測儀——指針停在刻度,地脈的震動正從腳底往骨頭裡鑽。
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祭壇中心的石頭,是地脈節點的鎖。
喬治撲向祭壇。
瑪莎的血還在石頭上洇開,他按在那片血漬上,血管裡的小蛇突然開始啃噬骨頭。
無數畫麵湧進來:勞福德在暴雨夜往石頭裡釘銀釘,穿灰袍的男人往石縫裡灌嬰兒血,還有...維多利亞女王的信箋,火漆印是康羅伊家的鳶尾花。你完蛋了!喬治咬著牙低喝,指甲深深掐進石頭,裂縫順著指痕爬開,像冰麵裂開的紋路。
不——!勞福德的嘶吼刺穿煙霧。
他甩開威廉,權杖重重砸在喬治肩背,劇痛讓喬治眼前發黑。
但他的手指還摳在石縫裡,血滴進去的瞬間,石頭發出玻璃碎裂的尖鳴。
地脈的震動突然倒卷,祭壇上的鵝卵石紛紛蹦起,砸在信徒們頭上。
莉莉安終於扯斷最後一根麻繩,瑪莎撲進她懷裡,兩人的眼淚混在一起,滴在喬治腳邊。
埃默裡的劍再次刺來,這次刺穿了勞福德的左肩。
法袍下滲出的血不是紅的,是泛著紫斑的黑。
勞福德反手抓住劍身,肌肉鼓脹得像要撐破皮膚:你毀了儀式,可舊神的注視已經落下來——他突然仰頭大笑,右手按在胸口的聖殿騎士團紋章上,金線突然活了,化作細蛇鑽進他皮膚。
喬治拽起莉莉安的胳膊,探測儀在掌心燙得發疼。
威廉已經背起瑪莎,女孩的臉埋在老教授的頸窩,抽噎聲像小貓打哈欠。
埃默裡踢開勞福德腳邊的火折子,乾草堆騰起烈焰,濃煙裹著信徒們的尖叫湧上天花板。
勞福德的身影在火光裡忽明忽暗,他捂著流血的肩膀,黑寶石權杖上的裂痕裡滲出黏液,滴在地上腐蝕出青煙。
康羅伊家的雜種——勞福德的聲音被火勢吞沒。
喬治最後看了他一眼,男人眼裡的瘋狂像淬了毒的刀,但更多的是冷笑,難道今天的這場祭祀不過是場鬨劇。
莊園外的馬廄裡,母馬噴著白氣跺蹄。
威廉把女孩交給莉莉安時,軍大衣上的火才被埃默裡拍滅,焦糊味混著瑪莎身上殘留的薰衣草香,刺得喬治鼻尖發酸。老威廉,外圍清理乾淨了?他扯下被血浸透的袖扣,月光下,康羅伊家的鳶尾花徽章泛著冷光。
七個守衛全捆在柴房,嘴堵得嚴實。威廉搓了搓凍紅的手,馬車上備了熱薑茶,莉莉安和孩子們先回去。他瞥了眼縮成一團的瑪莎姐弟,喉結動了動,我當年在印度,也見過這種邪乎儀式...你們做得對。
莉莉安抱著瑪莎上馬車時,突然轉身塞給喬治個布包。瑪莎撿的鵝卵石,她睫毛上還沾著淚,她說石頭裡有弟弟的笑聲。喬治捏了捏布包,硬邦邦的石子硌著掌心,像顆沒涼透的心跳。
回到伯克郡莊園時,東方剛泛起魚肚白。
喬治的靴跟叩著大理石台階,管家老霍布斯舉著燭台迎出來,銀盤裡躺著封火漆未拆的信。女王陛下的專使,半個時辰前到的。老霍布斯壓低聲音,他說...信裡的內容,隻能給您一個人看。
喬治撕開火漆的瞬間,鳶尾花紋章的碎屑落在地上。
信箋是維多利亞慣用的玫瑰紅,字跡卻不是她的,是首相皮爾的秘書代筆:康羅伊男爵,保守派十二家族將於明夜在懷特俱樂部集會。
有人看見勞福德·斯塔瑞克的馬車停在俱樂部門口。
晨霧漫進客廳,喬治盯著信末的蠟印——不是王室的vr皇冠,是康羅伊家的雄鹿徽章。
女王怎麼會用這個蠟封,難道跟父親有關係?
窗外傳來知更鳥的第一聲啼鳴,喬治把信折好塞進表盤夾層。
表盤蓋合上時,表殼的鏡麵映出他眼下的青黑,還有藏在瞳孔深處的不明暗火。
今天的把戲讓喬治感覺十分惱火,積攢的怒氣不知道向誰發泄,很明顯他們一群人隻是某個戲台的角色,一場政治漩渦正在向自己襲來。
仔細想想,女王姐姐的所作所為真是高深莫測,喬治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幸虧自己這個身體還年輕,還有機會從彆人的政治把戲中學到點什麼。
光靠蠻力在這個不知深淺的世界沒辦法走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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