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羅伊看見他喉結動了動,帽簷下的眼白泛著紅:您父親是克裡米亞的英雄。他放輕聲音,您母親每周都去聖馬丁教堂為您點蠟燭,對吧?
沃森的槍垂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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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羅伊乘勢上前一步:斯塔瑞克要的是死人,不是棋子。
三秒的沉默裡,隻有風卷著藥渣打在牆根。
沃森突然轉身,用槍托砸向最近的警察後頸:帶男爵離開!他的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門軸,但我要活......
活下來。康羅伊拍了拍他肩膀,等事情結束,我帶您去見令堂。
馬車駛離時,康羅伊掀開窗簾。
沃森站在漸濃的暮色裡,警服上沾著草藥店的艾草香,正用槍指著試圖追擊的警察。
湯姆抽了個響鞭,馬蹄聲裡,康羅伊摸出懷表——鉛粒的位置顯示,普魯斯的密信該到了。
碼頭倉庫的汽笛聲遠遠傳來,像某種約定的號角。
鹹澀的海風卷著煤煙鑽進領口時,康羅伊的靴跟正碾過碼頭倉庫的鏽鐵門檻。
普魯斯背對著門站在橡木桌前,黑色呢大衣下擺沾著星點鹽漬,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隻將一份燙金封緘的文件推過桌麵:外交部的加急件,今早剛從白廳偷運出來。
康羅伊摘下禮帽擱在木箱上,指腹劃過文件邊緣的火漆印——是女王私人印鑒的變體,邊緣多了圈聖殿騎士的交叉骨杖。
他拆開的動作很慢,羊皮紙展開時發出脆響,流放令已簽發,罪名是危害國家安全的鉛字刺得瞳孔收縮。
七日後押往澳大利亞。普魯斯終於轉身,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淬了冰,斯塔瑞克的人在財政部安插了眼線,連運輸船的航線都選了最凶險的合恩角。他的指尖叩了叩桌麵,你該知道,澳洲的流放地......
正好。康羅伊突然笑了,指節抵著下巴,眼底卻沒有溫度,斯塔瑞克要我死在大西洋裡,或者在植物學灣的苦役中爛掉。
但他不知道——他從內袋抽出一疊蓋著朱砂印的紙頁,推到普魯斯麵前,順昌貨棧北美十三據點的坐標,興漢會五年內的起事計劃。
這些夠自由黨領袖們咬碎牙了。
普魯斯的瞳孔微微放大,戴手套的手懸在文件上方足有三秒,才緩緩翻開第一頁。
當他看見波士頓港口倉庫暗藏三百杆雷明頓步槍的批注時,喉結動了動:你從哪弄來的?
斯塔瑞克的機要秘書愛喝雪利酒,而我的酒窖裡恰好有瓶1830年的馬德拉。康羅伊的拇指摩挲著桌沿的木刺,告訴他,想保親王的命、拆聖殿騎士的鐵砧,就得讓這道流放令看起來天衣無縫。他忽然傾身,聲音壓得極低,要讓斯塔瑞克確信,喬治·康羅伊從此是大英帝國的棄子。
你真會去澳洲?普魯斯合上文件,鏡片後的目光像在丈量什麼。
康羅伊轉身走向滿是黴味的舷窗,望著外港錨地那艘掛著骷髏旗的運囚船,船首的鐵錨在浪裡撞出白花花的水沫:我要去的地方,比澳洲遠得多。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窗玻璃,拉布拉多灣的冰層下,有親王臨終前給的懷表坐標。
普魯斯的呼吸聲突然粗重起來,他抓起文件塞進大衣內袋,金屬搭扣哢嗒扣上:三小時後我去見格萊斯頓。走到門口時又頓住,如果這是陷阱......
你會比我先死。康羅伊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但你更清楚,斯塔瑞克要的是整個王室的血,包括你這個流亡公使。
倉庫的門在普魯斯身後砰然關上,風卷著碎紙片打在康羅伊腳邊。
他摸出懷表,表蓋內側的符文在昏暗中泛著幽光,忽然聽見木梁上傳來細碎的響動——是信鴿的爪尖刮過椽子。
鴿腿上的銅管裡躺著半張薄如蟬翼的信紙,夾著片乾枯的玫瑰花瓣,邊緣還留著火漆融化的痕跡。
康羅伊展開時,艾麗西亞的字跡像藤蔓般爬上來:黃金黎明有叛徒,我不能公開為你說話。
但若你到了北方觀測站,啟動第三號信標......他的手指在極光之下四個字上停留,玫瑰花瓣的褶皺裡還沾著極淡的香粉味,是她慣用的橙花水。
燭火在鐵燭台裡劈啪作響,康羅伊將信紙湊上去,火舌舔過新神的搖籃時,他輕聲重複:極光之下......灰燼飄進銅盆,與之前燒的半疊船票、地契混在一起,焦味裡混著玫瑰的苦香。
第七日清晨的泰晤士河口籠罩著薄霧,康羅伊站在碼頭暗道的木梯上,聽著鐵甲艦的汽笛穿透晨霧。
湯姆的手掌按在他肩頭,掌心全是汗:甲板上那小子的鐐銬我檢查過三遍,和您的舊靴印一模一樣。
該走了。康羅伊摸了摸藏在大衣裡的差分機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西北方。
暗道儘頭的水門吱呀打開,黑色潛艇的金屬外殼在水下泛著冷光,潛望鏡像條伺機而動的魚。
燈塔上的玫瑰色燈籠突然亮起,艾麗西亞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手裡的燈籠晃了三晃——這是他們約定的安全信號。
康羅伊踩著潛艇的登艇梯時,鞋底沾了些濕滑的海藻,金屬艙門閉合的瞬間,他聽見鐵甲艦的汽笛再次拉響,甲板上的康羅伊正被押著走向舷梯,帽簷壓得很低,露出的後頸有塊和他一模一樣的淡褐色胎記。
下潛。艇長的聲音從操作艙傳來,差分機的嗡鳴蓋過了海水灌進壓水艙的聲響。
康羅伊扶著舷窗,看見燈塔的玫瑰色光漸漸變成小點,最終被黑暗吞噬。
潛艇開始下潛時,他摸出親王給的懷表,表蓋內側的符文突然發出幽藍的光,在艙壁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某種沉睡的東西正在蘇醒。
北大西洋的風暴比預想中來得更早。
潛艇在浪底顛簸時,康羅伊聽見鋼鐵外殼與浮冰摩擦的刺耳聲響,差分機的警報器發出蜂鳴——深度表顯示已下潛至三百英尋。
他望著操作台上跳動的綠色數字,忽然想起艾麗西亞信裡的最後一句:真正的神座,在人類未曾踏足的極光之下。
此刻,潛艇的探照燈正刺破黑暗,照見前方冰層下的陰影——那是座被遺忘了百年的金屬建築,穹頂上刻著與懷表相同的齒輪紋路。
康羅伊的手指按在啟動按鈕上,掌心的溫度透過金屬傳導,他聽見冰層上方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是某種古老的機械,終於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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