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聯邦儲備利率還低......
因為我要的不是利息。康羅伊抽出懷表打開,表蓋內側刻著18531855克裡米亞退伍軍人協會的人上周剛來找過我,說賓夕法尼亞有兩萬傷兵領不到撫恤金;有色人種勞工聯盟的瑪麗·戴維斯今早發電報,說匹茲堡有三百個家庭住在漏雨的棚屋。他合上懷表時,表鏈上的差分機零件叮當作響,當這三家廠的煙囪重新冒煙,工人們會記住是誰在他們餓肚子時遞了麵包——而霍克和帕特裡克,會發現他們的選民突然開始問:卡梅倫先生的銀行,為什麼要害我們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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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鮑厄裡銀行的金漆招牌下,三輛蓋著油布的馬車依次停穩。
聯合鋼鐵的老霍克裹著褪色的海軍呢大衣衝進來,凍得發紫的手指捏著康羅伊的支票:真能按四厘?當信貸員點頭時,他突然捂住臉——這個在克裡米亞扛過加農炮的老炮手,竟在銀行大理石地麵上哭出了聲,我以為要賣了老婆的鑽石胸針......
同一時刻,倫敦蓓爾美爾街的共濟會分會裡,埃默裡·內皮爾摘下白手套,將封著百慕大信托火漆的木盒推過紅木桌。
盒內的股權憑證泛著羊皮紙特有的暖光,2.3的紐約中央鐵路無記名股票像一片金葉子,按您說的,通過瑞士信使轉了三道手。他瞥向對麵的共濟會導師阿爾伯特·派克,對方正用銀鑷子夾起憑證,鏡片後的目光像手術刀,接收人是卡梅倫的財務顧問,對吧?
派克將憑證鎖進鑲著玫瑰十字的鐵盒,明天他會帶著這些去參加卡梅倫的閉門會議——當卡梅倫問誰在買我們的股票,我們隻需要說......他推過一份《泰晤士報》財經版,頭版標題是《英國資本東望:差分機革命需要多少鐵軌?
》,聽說有英國人在悄悄買票。
三天後,康羅伊在德爾莫尼科餐廳宴請《紐約時報》財經主筆。
水晶吊燈在銀製茶具上折射出虹光,他用銀匙攪動著阿薩姆紅茶,仿佛隨意道:我見過匹茲堡的工人,他們的手粗糙得能磨碎鋼鐵,可銀行的算盤珠子敲得比他們的錘子還響。他推過一本燙金封麵的年報,這是鮑厄裡去年給三百多家小微企業的貸款記錄,您看看,有做馬具的猶太老頭,有開麵包房的愛爾蘭寡婦——他們的利息,夠買三頓熱飯,夠給孩子交三個月學費。
主筆翻開年報的手頓住了。
內頁不是枯燥的數字,而是手繪插圖:戴圍裙的麵包師把新鮮麵包分給穿工裝的工人,梳著黑人發辮的女工在紡織機前笑。您這是......
資本當然要逐利。康羅伊舉起酒杯,杯中的勃艮第紅酒像凝固的血,但如果利潤裡能摻點人味,或許能讓火車開得更穩些。
一周後,《紐約時報》頭版用整版篇幅刊登《一個外來者的仁政?
賓夕法尼亞的良心貸款如何讓三千家庭吃上熱飯》。
波士頓商會的賀函送到鮑厄裡總部時,康羅伊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報紙,陽光透過康羅伊三個燙金字母,在他肩頭投下金邊。
而此刻,費城一棟褐砂石宅邸的書房裡,西蒙·卡梅倫二世捏著報紙的手在發抖。
墨跡未乾的良心貸款四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財務顧問的彙報還在耳邊嗡嗡作響:紐約中央鐵路的股票......查不到確切買家,但線人說......可能有英國資本介入。
他突然將報紙揉成一團,砸向牆上的華盛頓肖像。
相框搖晃著墜地,玻璃碎裂聲裡,他對著空氣低吼:康羅伊......你以為這樣就能踩在我頭上?
窗外,一列火車鳴著汽笛駛過,鐵軌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像一條蓄勢待發的銀蛇。
西蒙·卡梅倫二世的皮鞋跟碾碎了地上的玻璃碴。
他彎腰抓起相框碎片時,鋒利的邊角劃破了掌心,鮮血滴在揉皺的《紐約時報》上,像朵開敗的紅玫瑰。
書桌上的銅鈴被他拍得哐當作響,管家老霍布斯剛推開門,就被一疊文件砸在胸口:去通知公共工程署!
所有跟鮑厄裡銀行有資金往來的市政項目——鋪路、建橋、修學校,全部停!
可上周剛簽的費城港擴建合同......霍布斯的聲音發顫。
卡梅倫扯鬆領結,喉結在領帶夾下劇烈起伏,我要讓康羅伊的銀行變成沒根的浮萍!
等他的貸款利息填不上窟窿,看他拿什麼裝慈善家!他抓起鎮紙砸向壁爐,藍白瓷片撞在燒得正旺的煤塊上,還有,去把州議會的湯姆·霍克叫過來——他突然頓住,想起霍克選區那三家鋼廠此刻正冒著卡梅倫斷貸後重新燃起的炊煙,太陽穴突突直跳,不,叫科爾頓!
那個總在我辦公室門口打轉的蠢貨!
此時的鮑厄裡銀行頂樓辦公室,康羅伊正用銀裁紙刀挑開理查德·摩爾剛送來的加急電報。
電報紙頁邊緣還帶著油墨未乾的黏膩,他掃過卡梅倫凍結市政項目幾個字,指尖在二字上輕輕一按,像在按一塊即將裂開的冰。
您早料到了。理查德站在落地窗前,陰影裡他的眼睛亮得反常——那是在州議會熬了三夜的紅血絲,上周您讓我提交的審計法案,現在《先驅報》的記者正拿著我給的工程合同副本,蹲在市政廳後巷翻垃圾找收據。
康羅伊放下電報,從雪茄盒裡抽出一支哈瓦那,火柴擦燃的瞬間照亮他微揚的嘴角:卡梅倫以為用行政手段卡脖子最狠,可他忘了......他深吸一口,煙霧在兩人之間凝成灰藍色的網,民眾記得誰給了他們麵包,記者們更記得誰給了他們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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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突然傳來報童的吆喝聲:號外!
號外!
市政橋梁工程現百萬缺口!
承包商賬戶驚現神秘彙款!康羅伊推開窗,一張報紙被風卷進來,頭版照片裡,市政工程局局長的助理正從一輛黑色馬車裡搬出貼著卡梅倫家族紋章的木箱。
是時候讓《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的筆杆子們動起來了。康羅伊將雪茄按進水晶煙灰缸,火星在康羅伊燙金字母上跳了跳,去告訴他們,我這有二十份工程監理的證詞——他翻開抽屜,取出一疊蓋著公證章的文件,關於水泥標號不足、鋼材厚度縮水,還有......他敲了敲最上麵那份,某議員夫人名下的珠寶行,半年內收到三筆監理谘詢費
理查德接過文件時,手指在發抖:您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從卡梅倫在參議院說資本不能乾涉政治那天起。康羅伊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裡的銀器,政治從來都在資本的棋盤上,隻是有人喜歡蒙著眼睛下棋。
走廊裡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詹尼推開門,發梢沾著細雪:瑪麗·戴維斯到了,在小客廳。她的目光掃過理查德手中的文件,又迅速收回,帶著個藤編箱子,說裡麵裝著南方的天氣。
康羅伊起身時,西裝袖口露出的差分機零件閃了閃。
小客廳裡,瑪麗正站在壁爐前烤手,深紫色天鵝絨鬥篷上還凝著霜花。
她轉身時,頸間的珍珠項鏈在火光裡泛著暖光——那是去年康羅伊送的,說是給南方最後一片溫柔。
黃金都到百慕大了。瑪麗的聲音像浸過蜜的砂紙,但北方激進派在眾議院推了《重建法案》,要收各州的財稅權。她打開藤箱,取出一疊蓋著南方諸州大印的文件,他們想讓華盛頓變成倫敦,用一張紙管三千英裡外的事。
康羅伊接過文件時,指腹擦過南卡羅來納州的火漆印——是茉莉花香的,和他母親的香水瓶一個味道。
他抽出鋼筆,在便簽上飛快寫著:州際發展基金,土地債券置換,跨區域仲裁法庭。寫完抬頭,目光像穿過層層迷霧的探照燈,告訴南方的老紳士們,這不是救命符,是護身符。
當華盛頓的老爺們要拔你們的牙,至少......他將便簽推過去,你們還能用這張紙咬他們的手。
瑪麗將便簽折成小方塊,塞進胸衣內側:李文斯頓的船明天啟航,去新奧爾良和哈瓦那之間。她的手指在藤箱邊緣敲了敲,您要的印刷機,藏在糖蜜桶裡。
深夜十一點,鮑厄裡銀行金庫的青銅門在康羅伊身後緩緩閉合。
他提著煤油燈,光束掃過一排胡桃木保險櫃,最後停在最底層那隻包鉛的。
轉動密碼盤時,齒輪咬合的聲音像某種古老的咒語。
當聲響起,他取出一個燙著鏡像1的牛皮紙包,裡麵是七張泛黃的債券——卡梅倫航運、卡梅倫紡織、卡梅倫鐵路,每家企業的短期債務明細和到期日,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1812年,我的祖先也站在這裡。康羅伊對著金庫的青銅鏡低語。
鏡中倒影裡,他的臉與畫像上那位穿著高領襯衫的老康羅伊重疊了一瞬——同樣的鷹鉤鼻,同樣的眉骨下藏著算計的光,他想操控攝政王,我想......他將文件封入鉛盒,鎖進保險櫃最深處,重新鑄一個棋盤。
鐘樓的第十一聲鐘響剛落,金庫門突然被叩響。
詹尼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理查德先生在辦公室等您,說《中小企業振興法案》的條款......
康羅伊熄滅煤油燈,黑暗中,保險櫃的金屬表麵仍映著他微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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