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斜切進博物館,落在中央展台的青銅鼎上,泛著冷浸浸的光。
雷烈的指尖剛觸到鼎身饕餮紋,就覺一股涼意順著指縫鑽進來,比深冬的江風還要刺骨。
紋飾間原本黯淡的凹槽,竟緩緩浮現出血絲般的脈絡,順著獸首輪廓蜿蜒,像是有活物在鼎內蘇醒。
蘇清依站在身側,指尖捏著爺爺的手劄,泛黃紙頁被夜風掀起邊角。
“龍骸鑄鼎,鎮魂鐵為骨。”
她輕聲念出記載,聲音剛落,鼎底突然傳來細微的震顫,“玄甲衛戰尊”五個陰刻字泛出淡青,與手劄上的筆跡分毫不差。
石敢當的腳步聲打破寂靜,他扛著流星錘繞鼎走了半圈,鐵鏈拖地的聲響在空曠展廳裡格外刺耳。
“這破鼎邪門得很!”
他粗著嗓子喊,突然揚起流星錘,鐵鏈帶著呼嘯撞向旁邊的展櫃。
玻璃碎裂的脆響剛起,青銅鼎內便傳出龍吟般的震顫,震得展廳頂燈的碎渣簌簌落下。
三枚鎮魂鐵彈頭從鼎耳滾落,在月光下打著旋兒,竟凝成三具微型龍影,鱗片紋路與雷烈脊柱裡的彈頭如出一轍。
雷烈後心驟然發燙,那枚嵌在骨縫裡的鎢鋼彈像是被喚醒的困龍,在皮肉下劇烈搏動。
他下意識按住後心,卻見地麵的青光突然蔓延,順著鼎身裂紋織成一張玄甲衛戰陣圖,十二處陣眼恰好對著展廳的十二根立柱。
“是臥龍關的護營陣!”
蘇清依的手劄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卻瞥見陣圖中央的光點,正與鼎內龍影遙相呼應。
暗處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像是有無數細密的機械在咬合。
展櫃後緩緩走出六道黑影,玄鐵鑄就的軀體泛著冷光,胸口的狼頭紋在青光中扭曲,像是被強行烙上去的傷疤。
“九商盟的機械傀儡。”
雷烈的聲音裹著冰碴,右手已按在“破陣”刀柄上。
傀儡的動作整齊劃一,右臂突然變形,化作玄鐵長槍,槍尖泛著幽藍,顯然淬了蝕骨毒。
石敢當的流星錘早如驚雷般砸出,鐵鏈纏住最前那具傀儡的脖頸,“哢嚓”一聲,玄鐵脖頸竟被生生絞出裂痕。
可傀儡毫無反應,長槍依舊直刺雷烈心口,槍風刮得人臉頰生疼。
雷烈側身避開的刹那,突然注意到傀儡關節處嵌著的銅牌——那是玄甲衛的銘牌,編號“xj0三九”,正是臥龍關失蹤的戰尊親衛編號。
“狗娘養的!”
石敢當怒吼著發力,將傀儡拽得一個趔趄,“竟用弟兄們的銘牌做零件!”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從腕間滑出,七枚玉佩墜子纏上第二具傀儡的關節,鏈身泛著淡青,恰好卡住齒輪轉動的軌跡。
傀儡的動作驟然遲滯,玄鐵長槍“哐當”落地,胸口的狼頭紋竟開始褪色,露出下麵模糊的玄鳥紋殘影。
雷烈的“破陣”終於出鞘,刀光如匹練般掠過,精準劈在第三具傀儡的肩胛。
玄鐵碎片飛濺的瞬間,他看清傀儡體內的構造——無數細小的鎮魂鐵齒輪咬合,中央嵌著半塊龍骸碎片,正泛著與鼎內相同的青光。
“龍骸碎片是動力源!”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急顫,銀鏈突然繃緊,“毀掉碎片就能破傀儡!”
石敢當聞言,流星錘的鐵鏈突然分裂,十二節鏈環化作十二道黑影,分彆纏上剩餘三具傀儡的頭顱。
他雙臂暴起青筋,猛地發力,傀儡頭顱齊齊被拽脫,露出裡麵的龍骸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
雷烈的刀風緊隨其後,每一刀都精準劈向碎片,青光四濺中,傀儡的玄鐵軀體紛紛癱軟,化作堆堆廢鐵。
可就在最後一塊碎片被劈碎時,青銅鼎突然劇烈震顫,鼎身的血絲脈絡暴漲,竟順著地麵戰陣圖蔓延,纏住雷烈的腳踝。
他低頭看去,那些脈絡竟鑽進泥土,與展廳地底的石板產生共鳴,石板縫隙中滲出更多青光,在地麵彙成一條細小的龍形溪流。
蘇清依撿起地上的手劄,突然驚呼:“爺爺還寫了!龍骸鑄鼎時,戰尊精血混了鎮魂鐵,鼎內藏著戰尊殘魂!”
話音未落,鼎內的龍吟聲愈發清晰,三枚鎮魂鐵彈頭凝成的龍影突然升空,朝著鼎口飛去,像是要歸位。
雷烈的脊柱彈頭搏動得愈發劇烈,後心的龍形胎記泛著淡金,與鼎內的青光交織成網。
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牽引力,像是鼎內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自己,連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
石敢當剛要上前,卻見展廳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十數道黑影堵在門口,玄鐵麵具下的眼睛泛著紅光,正是九商盟的後續追兵。
“雷烈,交出龍骸,饒你全屍!”
為首者的聲音沙啞如鋸,手中握著一柄嵌著龍骸的短銃,槍口對準了青銅鼎。
雷烈的刀緩緩抬起,刀身映出鼎內的青光,也映出追兵猙獰的麵容。
他後心的彈頭突然發燙,與鼎內的龍影產生強烈共鳴,鼎身的血絲脈絡突然轉向,朝著追兵的方向蔓延,像是要主動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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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依的銀鏈再次繃緊,七枚玉佩墜子泛著青光,與雷烈的刀光、鼎內的龍影連成一線。
石敢當的流星錘在掌心轉得呼呼作響,鐵鏈上的倒刺泛著冷光,盯著門口的追兵,眼神裡滿是殺意。
青銅鼎的龍吟聲達到頂峰,鼎口突然噴出一道青光,在空中凝成戰尊的虛影,手持長槍,槍纓垂落,眼神威嚴如昔。
“玄甲衛的英烈,豈容爾等褻瀆!”
虛影的聲音震得展廳發抖,長槍突然指向為首的追兵,青光如箭般射去。
追兵的慘叫剛起,雷烈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破陣”的刀光在青光中愈發淩厲,朝著剩餘的追兵劈去。
石敢當和蘇清依緊隨其後,銀鏈與流星錘交織成網,將追兵困在展廳中央。
可沒人注意到,青銅鼎底的陰刻字突然亮起,與地麵戰陣圖的陣眼完全重合,一道細微的青光鑽進地底,朝著江城深處蔓延而去。
展廳外的江麵上,三艘無燈的黑船悄然駛過,船身的狼頭紋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顯然是九商盟的支援。
而青銅鼎內,那道戰尊虛影的嘴角,竟緩緩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眼神裡的光芒,似乎不止是憤怒,還有一絲複雜的期待。
第432章伏兵暗伺
博物館長廊的應急燈忽明忽暗,亮時刺得人眼疼,暗時隻剩機械傀儡的輪廓在陰影裡蠕動。
十二具傀儡成“封”字陣推進,關節處玄鐵摩擦的聲響,像寒冬裡凍裂的骨頭在碰撞,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微微發顫。
雷烈將蘇清依護在青銅鼎後,掌心按在鼎身,借著龍氣穩住身形。
“破陣”突然出鞘,刀光如匹練般劈向最前那具傀儡,玄鐵軀體應聲裂開。
碎片飛濺中,半塊龍形玉佩滾落在地,玉紋裡沾著的暗紅血漬,與雷烈鎖骨處的舊傷紋路分毫不差。
石敢當的流星錘早如驚雷般砸出,鐵鏈纏住第二具傀儡的脖頸,鏈環勒得玄鐵“咯吱”作響。
可傀儡毫無懼色,反而反手抓住鐵鏈,猛地發力將其擰成麻花狀。
石敢當悶哼一聲,手臂暴起的青筋幾乎要撐破皮膚,他低頭時突然瞳孔驟縮——傀儡胸腔的縫隙裡,竟嵌著顆跳動的心臟。
淡紫色的血管纏在玄鐵上,搏動頻率與九商盟星衛的芯片分毫不差地對應。
“是用戰尊親衛的屍身改造的!”
石敢當怒吼著扯斷傀儡頭顱,斷頸處湧出的不是機油,而是泛著熒光的鎮魂鐵溶液,落在地上蝕出細小的坑。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從腕間滑出,七枚玉佩墜子在空中連成光網。
淡青色的光裹著鼎身滲出的龍氣,在鼎前織成道半透明的屏障,邊緣還泛著龍骸特有的金芒。
第一具傀儡剛踏入光網,玄鐵軀體就開始簌簌鏽蝕,露出裡麵纏繞的人類血管。
那些血管還在微微收縮,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與傀儡機械的動作形成詭異反差。
“這樣下去我們會被耗死!”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急顫,銀鏈突然繃緊,“得找到控製傀儡的核心,不然傀儡會源源不斷地來!”
雷烈的目光掃過傀儡背後的烙印,“九商盟天樞”四個字泛著幽藍,與當年臥龍關見到的戰尊親衛銘牌截然不同。
後心的彈頭突然傳來灼痛,像是有團火在骨縫裡燒,他眯眼望去,竟看見傀儡體內的血管與自己的血脈產生微弱共鳴。
這些怪物,竟是用戰尊血脈催化的活體兵器。
“核心在長廊儘頭!”
雷烈突然提刀衝出去,“破陣”的刀光在傀儡間穿梭,每一刀都精準劈在關節處,“我去牽製,你們找機會毀掉控製裝置!”
石敢當聞言,抓起流星錘砸向右側的傀儡,鐵鏈橫掃的軌跡上,三具傀儡被撞得連連後退。
蘇清依趁機繞到鼎後,銀鏈纏上鼎耳,七枚玉佩墜子貼著鼎身滑動,試圖借助龍氣找到控製傀儡的信號源。
玉佩剛觸到鼎底的陰刻字,長廊儘頭就傳來齒輪轉動聲,十數道黑影舉著玄鐵弩箭出現。
箭簇泛著與傀儡體內相同的熒光,顯然淬了鎮魂鐵毒,箭杆上還刻著“天樞”二字,與傀儡背後的烙印一模一樣。
“是九商盟的伏兵!”
蘇清依驚呼著拽回銀鏈,玉佩在空中炸開,淡青色的光擋住射來的弩箭。
雷烈的刀風突然轉急,“破陣”劈開最後一具傀儡,卻見傀儡體內的心臟突然停止跳動,化作一灘黑血。
黑血順著青石板蔓延,竟在地上拚出“天樞”二字,與長廊儘頭的伏兵形成呼應,像是在召喚更多的傀儡。
石敢當的流星錘纏住一名伏兵的弩箭,鐵鏈猛地回拽,將對方拽得一個趔趄。
“雷隊小心!這些伏兵體內也有芯片!”
他怒吼著將伏兵砸向牆壁,對方的屍體落地後,後心的芯片還在閃爍紅光。
蘇清依的銀鏈突然指向長廊上方,那裡的通風管傳來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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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提醒,通風管就“哐當”一聲裂開,三具傀儡從裡麵墜落,玄鐵軀體砸在地上,震得展廳頂燈的碎渣簌簌落下。
雷烈的“破陣”再次揚起,刀光卻慢了半拍——後心的彈頭灼痛加劇,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試圖控製他的血脈,讓他動作遲滯。
伏兵抓住機會,十數支弩箭同時射來,淡紫色的箭簇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直取雷烈心口。
蘇清依的銀鏈及時纏上雷烈的手腕,將他拽到鼎後,弩箭擦著鼎身飛過,在青銅上留下道道刻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蘇清依的指尖因緊繃而微微發顫,“鼎內的龍氣快撐不住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雷烈望著長廊儘頭不斷湧現的伏兵,又看了看鼎身逐漸黯淡的青光,突然將“破陣”插進鼎耳。
刀身與龍氣接觸的瞬間,鼎內傳來龍吟般的震顫,三枚鎮魂鐵彈頭從鼎內飛出,在半空凝成龍影,朝著伏兵衝去。
可伏兵卻突然舉起玄鐵盾,盾麵刻著的狼頭紋泛著幽藍,竟擋住了龍影的衝擊。
長廊儘頭的陰影裡,一道黑影緩緩走出,玄甲上的“天樞”烙印格外醒目,他手中握著個青銅盒子,顯然就是控製傀儡的核心。
“雷烈,你以為能贏嗎?”
黑影的聲音沙啞如鋸,“這些傀儡,隻是開胃小菜,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雷烈的刀緊緊攥在手中,後心的彈頭還在灼痛,他知道,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而他們,已經陷入了九商盟的重圍。
第433章血契共鳴
雷烈的指尖捏著龍形玉佩,掌心的汗浸濕了玉紋裡的暗紅血漬。
他深吸一口氣,將玉佩牢牢按在青銅鼎的裂紋處。
鼎身突然發出嗡鳴,裂紋裡噴出的青光裹著龍氣,在半空凝成道半透明的戰尊虛影。
虛影身披殘破玄甲,左胸那道疤痕猙獰醒目,與雷烈鎖骨處的舊傷分毫不差。